世界还在运转,人们还在生活。只有他,陈阳,刚刚从那个正常的世界里掉出来,掉进一个黑洞。
他摸了摸口袋,手机没了,被扣了。身上只有身份证,和几十块钱零钱。
他想起该给严丽打个电话。
他想起严丽。
那个念头像一根针,扎进他混乱的脑子里。他需要听见她的声音,需要告诉她生了什么,需要……需要她告诉他,该怎么办。
他跑进街边一家小卖部,问老板借电话,理由是他的手机丢了。老板是个老大爷,看了他一眼,给他递过来一个老人机。
陈阳拨了严丽的号码。手指在抖,按错了好几次。
电话通了。响了三声,被接起。
“喂?”严丽的声音,平静,有点疲惫。
“严丽……”陈阳一开口,声音就破了,“严丽……我出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什么事?”
“警察……警察来了公司……把我带走了……”陈阳语无伦次,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那个项目……是骗局……是赌博网站……我……我可能犯法了……怎么办……严丽……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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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柜台上,身体开始抖,止不住地抖。电话那头很安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和哽咽。
过了很久,严丽才开口。
声音很冷,冷得像冰。
“陈阳,”她说,“你在哪里?”
“我……我在派出所门口……”
“地址给我。”严丽说,“我过来。”
电话挂了。
陈阳握老人机,很久没有放下。老板在旁边看着他,眼神有点警惕。
“小伙子,你没事吧?”老板问。
陈阳摇摇头,放下话筒,掏出一张十块钱放在柜台上:“谢谢。”
他走出小卖部,站在路边等。阳光很烈,晒得他头晕。胃又开始疼,这次疼得更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撕扯。
他蹲下来,抱住膝盖,把脸埋在手臂里。
世界很吵,车声,人声,远处施工的声音。但这些声音都进不了他的耳朵。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一下比一下沉重,像是丧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严丽走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头梳得很整齐,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上班,下班,接孩子,做饭。
但她看陈阳的眼神,让陈阳觉得陌生。
那是一种……彻底失望后的平静。没有愤怒,没有质问,什么都没有。
“上车。”严丽说。
陈阳站起来,腿麻了,踉跄了一下。严丽没扶他,只是拉开了后座的门。
陈阳坐进去。严丽坐进副驾驶。
“去哪儿?”司机问。
严丽报了一个地址。不是家,是工作室的地址。
车开了。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动机的轰鸣。陈阳看着严丽的侧脸,想说什么,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不出声音。
严丽一直看着窗外,没有回头。
到了工作室楼下,严丽付了钱,下车。陈阳跟着下来。
上楼,开门。办公室一片狼藉——警察搜查过的痕迹。电脑被搬走了,文件散了一地,椅子东倒西歪。小王和小刘已经不在了,只有小赵还在,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见严丽进来,小赵愣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说:“严姐……”
“你先回去吧。”严丽说,“工资的事,我会处理。”
小赵点点头,拿起包,快步走了出去。
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陈阳和严丽。
严丽走到陈阳的工位前,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看了很久。然后她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陈阳。
“签了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