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相贴,感受那温度。
想要抓住她,想要将她死死按进怀里。
想要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不要躲避他。
是否那温香软玉能消融他所有的惶恐与自我厌弃?
肌肤相贴的温度能否吞噬他心底的黑暗?
不。不行。
现在不行。
不合时宜。
要得到允许。
庄九黎感到口干舌燥,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渴望触碰。
温萝芙盯着案几上的银杯,杯壁上倒映出庄九黎模糊的侧脸。
那西域人皮下蠕动的蛊虫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凄厉的哀嚎犹在耳畔回荡。
如果庄九黎知道她是冒牌货……
自己可能死得会更惨。
原先盘算着虚与委蛇换取生路的念头,此刻如泡沫般碎裂。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能面不改色施以极刑的储君,与昨日那个会对她温柔低语的少年,本就是同一人。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戏要继续演,心却要筑起更高的墙。
温萝芙知道,庄九黎能这样面无表情的处刑他人,自然也能这样对待自己。
他对她的温柔只是偶然,而偶然并不意味着特别。
换作真正的公主在此,他或许亦会如此相待。
她必须逃。
“公主。”庄九黎突然低声唤她,声音里缠着几分难言的涩意。
温萝芙脊背一僵,强忍着没有躲开:“殿下有事?”
庄九黎目睹她戒备姿态,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那未能出口的辩解,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他确实,用残酷的方式终结了一条性命。
宴席间,温萝芙机械地举杯应酬,脑子里飞快盘算着逃跑计划。祭山大典在即,正是她摸清苗疆地形的最佳时机。
“长宁公主似乎心不在焉?”南诏王的声音突然传来。
温萝芙心头一跳,旋即展颜:“只是见这满殿银饰,想起大周宫中的器皿,不免有些思乡。”
她旋即端起酒杯浅笑:“不过南诏待客之诚,倒叫我生出恍如归家之感。”
南诏王瞥了她一眼,笑道:“公主且宽心,很快你就会把南诏当成自己的家。”
话音未落,他擡手示意衆人安静,端起酒盏朗声道:
“今得大周明珠,实乃天赐良缘。往後愿两邦永缔秦晋之好!”
说罢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温萝芙起身盈盈行了一礼:“承蒙王上擡爱,大周国与南诏情谊深厚,往後我定当尽心为两邦和睦尽绵薄之力,愿两邦情谊如日月长明。”
群臣纷纷举杯向温萝芙致意,她一一回敬,酒液入喉却如火烧。
庄九黎沉默地举杯,却只是盯着自己的酒杯发呆,偶尔与她目光相撞便迅速移开。
宴会上衆人推杯换盏的喧闹声渐弱时,南诏王问道:“坊间皆道触我儿者非死即伤。可长宁与九黎相处无恙,依公主之言,这传言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