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袅袅。
浴房屋角悄悄钻出小蘑菇。
谢砚舟泡在浴桶里,桶边丫鬟金蕊端着杯盏等候他吐出漱口水,杯盏下托盘上还有已经用烂的四根杨柳枝,各个都沾着血迹,
“爷,别再刷了,牙都刷出了血,再刷,牙肉就烂了!”金蕊抖着声劝道。
谢砚舟听而不闻,倒是呵斥另一个丫鬟:“用力、用力搓!你没吃饭吗?!”
玉竹丫鬟正手抓巾帕正帮谢砚舟狠命搓脸、搓下巴、搓脖子,闻言扑通跪在桶边:“爷,已经搓破皮了……”
“搓!”
“是。”
粉蝶进来禀报:“爷,谢管事求见。”
谢砚舟总算吐出口中混血的浓盐水:“让他进来!”
金蕊和玉竹如见救星,眼神都亮了起来。
“你们都退下!”谢砚舟赶丫鬟们走,丫鬟们如释重负一溜小跑。
谢砚舟自己拿着毛巾继续搓下巴:“打听清楚了?”
管事汇报:“能打听到的消息很少,据说那位梁姑娘只是个海漕船工的女儿,小时候因病烧坏了脑子,后来船工出海死了,船工娘子也病死,梁姑娘失踪,但不知为何出现在沧澜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谢砚舟猛地将巾帕甩在水里:“烧坏脑子?她要是傻子,天下就没聪明人!
梁姑娘绝对不可能是船工的女儿!
她虽看似粗鲁无状,却根本没有半丝小民之态,不但对本官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比姓康的还嚣张,还有……”
想到梁撞撞粉嫩小嘴轻易吐出“九族消消乐”的话语,谢砚舟咬了咬牙:“她还熟谙大昭律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船工的女儿!”
管事连连躬身:“是!是!一定是下边人打听错了,我这就让他们重新去查。”
谢砚舟指着管事鼻子:“你这次,不要把方向放在那些没用的匹夫村妇之地,去世家贵族、官宦门庭打听!
再不济,也得是豪商富贾的后院!
顺便查访查访漳州府新晋的富户中是否有人攀附康家,尤其盯着康家老夫人,看她是否在给康大运议亲!”
“是!是!这次我亲自带人去查,一定查个明明白白!”管事连声应诺。
同一时间,沧澜榭三楼书房也在进行一场对话。
康大运笑眯眯拍着康康的肩膀,表扬道:“做得不错!”
康康受宠若惊又莫名其妙:“主子,我干什么了我?”
康大运:“又来?你想让爷多夸几句就直说,少在这儿装!”
康健看看康大运,又瞧了瞧二货弟弟,也是不解:“主子,他装什么?”
“行!好!那爷就多夸两句,康康啊,你这次教梁姑娘来破谢砚舟下的套,教得好!爷还真没想到让她来破局,你这个人选得好!”康大运由衷夸赞。
“我没有啊!”
“他没有啊!”
哥俩异口同声,神情却是一般无二的迷茫。
他们俩就是站在门外而已,没人去找梁姑娘。
“没有?那她如何懂得攀诬姓谢的?还‘九族消消乐’?”康大运疑惑了。
康康挠挠头:“主子,你有没有觉得,梁姑娘好像不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