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撞撞也打了个寒颤,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叫唤。
先前一直又是打又是追,流了不少汗,那会儿还嫌热,可这会儿,凌晨的海风一吹,顿觉冷得要命,也饿得要命。
饿的时候总会感觉冷,冷得时候也常常伴着饿,饥寒交迫。
她肚子这一叫唤,周围竟响起一片咕噜噜的肠鸣声。
饿是会“传染”的。
“收工吧?回家啊?”梁撞撞问。
康大运托着寸大的错金玉算盘扒拉的模样真是碍眼,让她想起那九千三百五十两。
对,姐今儿可救了他一命呢,回去要好好跟他“结账”,姐的债应该能清了!
“收工,点数!”康大运站起身。
点数?看杀了多少倭匪吗?
梁撞撞马上报数:“我和狗子杀了十一个!”
谁知,自己身后刷刷列起了队。
梁撞撞回头,有些傻眼——点自己人的数目啊。
来的时候不是四个队么?加上自己和康大运、以及康健、康康,也才四十四人,可现在怎么竟有七八十人的样子?
细一看,四十个人服装相同,都是沧澜榭的;十个很疲累但伤势不重的人也能维持队形。
还有二十五个衣衫破破烂烂的人相互搀扶着站立,将队列衬得有些散乱。
“康五爷,你带船回仓库,”康大运下令:“稍后我会派人给你们送大夫和药品;其余人,回沧澜榭!”
十人中一个岁数大些的汉子上前抱拳:“是!”
“这人谁啊,你家主子都称他一声爷?”梁撞撞后退、再后退,退到康康身边悄声问。
“老爷在世时的把兄弟,一共五个,前四个随老爷一起出海,没了,五爷是一直管家里库房的,没去,就剩这一个,少爷长大当了家后放他身契,他也没走。”康康回答。
梁撞撞想到那天在老妇人房顶上偷窥时听到的康家旧事,对康五爷肃然起敬:忠仆啊,念旧恩啊,追随两代主子。
不像她,上了小学忘了幼儿园老师,上了中学忘了小学老师,现在,她连高中老师都忘了一半了。
回程依然是康大运骑马先行,不同的是跟他一起骑马走的是康康,换康健带队小跑回沧澜榭。
没了康康在身边,梁撞撞跟康健搭话,康健根本不理他。
“哎,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差距这么大啊,你弟弟比你懂事多了!”梁撞撞成心气康健,康健依旧不理他,只回头催促:“快!天亮前必须赶回去!”
天光又比刚才亮了几分,不能耽搁,否则市舶司旁边的卫所该有人出来巡逻了。
梁撞撞没吃到晚饭,又跟着连夜战斗,这会儿虽然跑步行进不那么冷了,可肚子却是更饿了。
她又跑到康健身边:“喂,我说,我饿,要跑不动了,你再不理我,我没了奔头可就掉队了;
那什么,咱俩聊会儿,刚才一共多少倭人啊?我怎么感觉杀都杀不完似的?”
康健:“五十五个。”
“才五十五,那咱们八十来人……”
“汪!汪!”
“对,还有八只狗爷,怎么打得那么费劲?”
梁撞撞挨个给了狗子们一个“我没忘记你们”的眼神,然后等着康健回答,可是康健又不理她了。
康大运那边,康康在汇报为什么梁撞撞和狗会跟来,以及狗子们为什么都跟斑秃似的。
康康:“白天不是给狗洗澡剪毛了么,本来梁姑娘说给留一寸长的毛,不然狗会什么……抑郁;
不过狗身上到处是疮和脓包,那些地方得剃光毛上药,所以就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