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差的性格,若是她一开始便知道,就是他长得再俊,她也不会跟他成亲的。
她甚至开始怀疑,花树村那两年,梅清臣也是装的,不知道暗戳戳干了多少坏事。
她感到自己无时无刻都在被梅清臣操纵。
可怕,实在可怕。
这七年,放下他之后,她便开始寻找第二春,柳秀才跟梅清臣有许多相似之处,可又比不上梅清臣的才学,萧无砾过于阴晴不定,让她心里犯怵,迟迟不敢招惹,董士成兴许某些方面很强但她还没机会体验……况且,生存和儿子总是在这些之前的。
她可能喜欢过他们所有人,但每个人又好像不同,可以肯定的是,梅清臣是最特殊的一个。
兰秀娘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兴许是她心里觉得他是晞光的亲生父亲,或者基于现实的考量,他能带来富贵优越的生活,或是年少时吸引她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再或者,是他的脸他的身体是他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床事……如果真让她选,她会稍稍犹豫之后选梅清臣。
她没有那么想要个原因,选择了就是选择了。
答案日后再找寻吧。
但梅清臣若继续这样欺瞒,她也受不了。
已经这般年纪,她也折腾不起什么水花,不如就搏一回,信他一次,她往前走一步,若梅清臣不走,她也可以没有遗憾的转身而去。
兰秀娘莞尔,支着下巴命道:“把东西都装车上,出发。”
“来了么?”
这已经是梅清臣问的第三遍。
白义也第三回出去探寻,回复:“还未,夫人距这儿还有一里地。”
梅清臣将一页也没翻的书放下。
当门口被敲响,梅清臣等她敲了两遍才开门。
门打开,兰秀娘看到的依然是一张淡漠的病容。
“你怎么来了?”
他也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立在门口,说完还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又给她装上了。
兰秀娘并未暴躁,反而对他甜笑,“我来送送你呀。”
果然,梅清臣冰山般的脸出现了裂痕,送?只送?
兰秀娘也没有进去的打算,反而一副伤心的模样:“相公给了我和晞光那么多资产,怎么还没等我收拾完便走了,不等娘子我好好送送你吗。”
她今日装扮精致,一颦一笑都动人心弦,仿佛真是一个马上要摆脱他的状态,梅清臣几乎要咬碎满口银牙,墨眸暗流涌动。
“不需要。”
“那我走?”
“你敢!”
这一刻,周围安静下来,只有梅清臣喘气的粗声。
兰秀娘欣赏着他眼里暴露出来的浓烈的情绪,特别是被她看穿的不堪,就好像一个完美的物件出现了一丝裂痕,就要显现出里面的芯子来。
梅清臣又岂不明白她的表情,转身进去了。
等了一刻钟,他重新走到门口,却见敞开的门口无人,他立马叫来白义,没等他问,白义便道:“夫人回房间休息去了。”
没走,但不愿跟他一个房间。
梅清臣抿直嘴唇。
这一晚梅清臣睡的并不好,他为她追来感到高兴,又担心她真的离开,一直处在患得患失中。
梅清臣后半夜才堪堪睡着,醒来时天已大亮。
梅清臣慢吞吞拾掇好,等了半天,也不见兰秀娘来敲他的门,不由得心里生疑,起身往她的房间走去,打开,人去房空。
她走了!
梅清臣神情萧索,两肩落了下来。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梅清臣抬了抬眼皮:“收拾东西,继续上路。”
白义应下。
梅清臣一直沉默着出了客栈,马车已经在门口等他。
他淡漠的眼忽的察觉到了什么,看了过去。
只见前面一辆马车的车窗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见他看过去,还冲他挥了挥手。
大概是雪太刺目,梅清臣的眼中升起些许光芒,唇角也悄然上翘了一点弧度,整个人看着像是有了温度。
对他也不是完全无情。
马车启动,她的马车在后面徐徐跟着,有时见她离得远了,梅清臣会说:“慢些,头晕。”
白义:“……”他都不想说,他一直在外出任务,从敬言那里听说大人极爱夫人,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想象这竟然是真的,在他看来,大人已经没有了爱与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