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霁书今日不去上值,昨夜又喝多了,便赖在床榻上多睡了一会儿。
忽然门房来报:“姑爷过来接小姐回侯府。”
“这厮……”
一听到裴睿来了,姜霁书气上心头,拳头攥的紧紧的。
不过母亲特地嘱咐过,让他不能轻举妄动,姜霁书握着拳只略一思索,便吩咐道:“去,告诉他,淮玉一早就出去了,不知何时回来,他愿意等便等,不愿等便先回去就是了。”
“是,少爷。”
门房的小厮也是聪明人,跟着姜霁书没少干过撒谎骗人的事,立马问道:“那要说小姐去哪里了?”
“就说去……”姜霁书想了想,又改了口,“唉,别说去哪了,就说不知道,她没交代,别管他。”
“是,少爷。”
小厮得令火速就回正厅去把话告知了裴睿。
“不知道去哪儿了?”裴睿眉头紧蹙,怀疑地打量面前的小厮。
他在官场多年,识人断案的本事还是有的,这小厮嘴角抿出的那一点点弧度,分明是心虚,况且方才他还只是说让他等一等,这一盏茶的功夫回来,整个人的态度都不对了,明显另有隐情。
裴睿身形颀长,面容冷峻,居高临下看下来,气势凌人,饶是身经百战滑头惯了的门房小厮也有些招架不住。
小厮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硬着头皮回道:“是。姑爷若是等不了,就先回去吧,待小姐回来了,奴定会告知小姐的。”
裴睿今日忍着肩上伤痛,亲自过来接姜淮玉,本想着她见到自己亲自上门来,不论是有什么怨气也该消了,逸风苑从此便也能恢复往日的安宁。
终归还是自己脾气太好,什么事都由着她,把她惯坏了。
裴睿压抑着心中怒气,朝门房小厮冷冷道:“她何时回来了,便让她自己回侯府。”
裴睿甩袖正欲离开,却听门外有人来了。
“哟。”
萧言岚刚进门便听到裴睿带着怒气的话语,嗔道:“贤婿好不容易过来看丈母娘一趟,人还没见到,这就要走?”
裴睿倒是想看看他们藏着姜淮玉究竟是何意,便开门见山道:“岳母大人安好,女婿过来接淮玉回家,门房却道不知她去了哪里。”
萧言岚淡淡一笑,没接他的话,只往正厅里走,坐在殿内主位上,吩咐人上茶,又气定神闲喝了几口茶,才慢悠悠开口:“前些日子同皇后说起何时一道去骊山的温泉,贤婿或许也听过,这温泉水最是将养人身子里带着的伤,我便想着淮玉也该去养几日,贤婿你说是吧?”
萧言岚观察裴睿的反应,见他眉宇微动,却并不动声色,便也不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道:“淮玉前些日子在你们裴家祠堂里跪出来的病,还有摔下马车的伤,也不知这温泉需多久才能养得好,可不知文阳侯府是如何觉得这么大的事都不需要告诉我卫国公府一声的!”
眼见着萧言岚从云淡风轻的谈话到怒意十足,裴睿自知此事确是侯府有错,她作为姜淮玉的母亲生气是正常的,便朝她道歉了:“此事确是府里想的不周到,对不住岳母大人。”
谁知这话才真正激怒了萧言岚,她嘲道:“对不住我?!你再想想,你们对不住的是谁?”
原来是替姜淮玉讨公道来了,裴睿忍着肩伤实是没心情处理这事,他只想领了姜淮玉回家去,没曾想还要对付这些陈年旧事。
可是他又深知此事若是处理不当,国公府必是不能善了的。他记得母亲曾同他说过数次,萧言岚不是个好相与的,此时只能小心谨慎安抚。
裴睿继续道歉道:“确是侯府对不住淮玉,以后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了。”
“是侯府对不住她吗?”
裴睿最是烦如此咬文嚼字锱铢必较,便不想理会。
见他没打算接话,萧言岚情绪有些激动,厉声道:“是你,裴睿,裴景远,你是真不觉得自己欠了淮玉良多吗?”
裴睿却没有立即答话,他沉着气,待萧言岚撒过气之后,脸色慢慢恢复了一些才缓缓开口道:“淮玉是我裴睿明媒正娶的妻子,断不会亏欠她,只要她跟我回去,今后必不会再让她平白受屈。”
萧言岚看着裴睿,他的眉目深沉如水,着实让人有些看不透他。
不知他此时是因为一直被自己如此逼问,才信誓旦旦说的这番话,还是他心里确是看重姜淮玉,现在是否已然后悔曾经没有护住她让她受了委屈跑回国公府来了。
无论是何缘由,她却是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凶责于他,他竟依旧举止有度、君子之风,与她赔罪的话也说得有模有样的,令人难再与他发脾气,难怪姜淮玉一直把他当个宝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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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裴睿不知,姜淮玉此番回来,便没有想要再回文阳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