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听雪轩内只点了一盏孤灯。
白玥独坐案前,执卷静读,昏黄的烛光在她恬静的侧脸上跳跃,将身影拉得细长,投在素壁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她回头便见云溪软软倒地。
白玥急忙起身相扶,轻拍她的脸颊,声音带着急切:
“云溪?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烛影忽地一晃。
她抬头,只见一道玄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立在房中。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闪烁,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正静静凝视着她,周身散的威压让空气都凝滞了。
“民女参见摄政王。”
她慌忙松开云溪,伏身行礼,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
裴临渊负手而立,玄色大氅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起身。”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隐隐的威严:“你的丫鬟无碍,稍后自会醒来。”
白玥依言起身,垂而立,纤细的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不知王爷深夜来访,所为何事?那夜之事,民女一直谨守承诺,从未”
“你不需要知道缘由。”
裴临渊打断她,缓步走近,烛光在他眼中跳动:
“你只需明白,若想保全性命,就按本王说的做。”
白玥低垂的眼睫轻轻颤动,袖中的手悄悄收紧,指尖陷入掌心。
她表面恭敬小心,实则内心略过嘲讽。
这就是权势的滋味,他可以随意决定被人的生死。
甚至以此来威胁她,把威胁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不知王爷要民女做什么?”她声音微哑。
“很简单,挑拨林婉仪和萧寒的关系,让他们和离。”
他的声音依旧很平淡,叫人听不出情绪。
白玥抬头,脸色瞬间褪得血色尽失,唇瓣微张,却不出半点声音。
她身子晃了晃,下意识扶住身旁的桌案。
烛光下,她眼中水光浮动,似有万千委屈与恐惧交织,却终究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回应:
“是。”
裴临渊凝视着眼前女子苍白如纸的面容。
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惊惧,纤细的身躯在微微抖。
这反应,与他预想中的任何情形都不同。
她在害怕?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心头轻轻掠过就被他漠然拂去。
一枚棋子而已,她的恐惧和想法,于他何干?
他既已亲自指明了方向,她便该乖乖循着这条路走下去。
“记住你的本分。”
他转身,玄色大氅在烛光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身影瞬息间便融入了门外的夜色。
一缕冰冷的尾音在空气中震颤:
“不要让本王失望。”
房门无声合拢,快到似乎房中无人来过。
方才还摇摇欲坠的白玥,在确认人已经走远后,脸上所有的惶恐与脆弱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缓步走回榻边,指尖优雅地拂过裙摆,安然落座。
总是习惯居高临下、执棋布局的摄政王,竟屈尊降贵亲自入局点拨。
看来他这执棋之人,已踏入了她的棋局之中。
这种居高临下的交易,本就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