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仪望着眼前满面怒容的丈夫,心口一刺,疼得她指尖凉。
她强撑着端庄的坐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抬起眼,眼底盈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你我结三载,如今你竟为了一个外人,竟这般疾言厉色地对我?”
萧寒负手而立,闻言只是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冰冷的失望:
“外人?婉仪,你莫要总是拿着正妻的身份来说事!我且问你,白玥何辜?
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救命之恩我不曾厚报,反而让她在你这主母手下受尽磋磨!你容不下她,便可如此作践于人吗?”
“我何曾作践她!”
林婉仪的声音不由提高,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激动和急切:
“教导规矩是假吗?我不过是依礼行事,谁曾想她身子那般孱弱……”
“好一个依礼行事!”
萧寒打断她,一步逼近,眼中怒火灼灼:
“教导规矩便要让人从清晨饿到日暮,粒米不进,滴水不沾?
侯府的规矩,何时变得如此严苛,竟是要将人往死里折腾?!这便是你执掌中馈的仁心吗?”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林婉仪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怔怔地望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丈夫。
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此刻盛满了伤痛和不可置信。
水汽迅凝聚,却被强行忍住,紧紧攥着帕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喉间的哽咽硬生生压了下去。
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
“世子,未及时让她用膳,确是我的疏忽,补品我已命人送去,此事……绝不会再有下次。”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绪。
此刻她尚不能放弃。
只要白玥一日未抬进门,只要纳妾之事未成定局,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在这世道,女子和离谈何容易?
那背后的指指点点,家族的颜面,她不得不考量。
见她服软,萧寒胸口的怒气总算消散些许。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却带着维护:
“婉仪,我知你心中不快,但她实在可怜,也无处可去,性子又那般柔顺懂事,从不争抢,你……就多容让些吧。”
听他字字句句皆是偏袒,林婉仪只觉得心口那根刺扎得更深了。
她抬起眼,唇边努力牵起一抹得体却僵硬的弧度:
“好,我知道了。”
萧寒见她应下,神色稍霁,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林婉仪独自坐在空旷的屋内,身影孤单寂寥。
一道清晰的裂痕,已在她心间无声蔓延。
她终究对萧寒,有了一丝隔阂。
不是因为别的女人如何,而是他的态度和偏袒。
他处处向着外人。
听雪轩内,烛火轻摇。
柳儿端着锦盒走进来,将东西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搁,出的一声脆响。
她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语气里藏着针:
白姑娘,这是夫人特意让奴婢送来的上等补品,夫人嘱咐了,请您好好将养身子,往后…可莫要再动不动就晕倒了,这府里事务繁多,夫人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白玥正倚在窗边看书,闻声缓缓抬眸。
烛光下,她脸色仍带着几分病弱苍白,唇角却漾开温和的浅笑:
有劳柳儿姑娘跑这一趟,也请姑娘代我向夫人转达谢意,夫人的心意,我铭记在心。
今日确实是我身子不争气,辜负了夫人一番教导,待我养好身子,定当继续向夫人请教规矩,绝不会让夫人失望。
这番话听得柳儿胸口闷。
明明每个字都挑不出错处,可偏偏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满腔的不满无处泄。
她只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礼节,福了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