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掠过一丝歉然,从善如流地点头:
“也好,是我想得不够周到,你且稍候,我去去就来。”
一旁的云溪见世子走远,这才凑近,压低声音,圆圆的杏眼里满是困惑:
“小姐,您先前不是还说,要多与世子相处,怎的今日反倒……”
白玥目光掠过不远处围坐篝火畅饮的军士,声音轻缓却清晰:
“云溪,此一时彼一时,边关地处偏远,自然少些规矩,如今眼看就要踏入天子脚下,侯府门第高贵,我们一言一行皆在人眼中,提前谨慎些总无大错。”
她意有所指:“世子带我回京,是为报恩,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更应谨守分寸,不能落人口实,平白污了世子和侯府的清名。”
云溪似懂非懂,但仍乖巧点头:“小姐思虑得是,是奴婢短见了。”
不多时,萧寒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只烤得焦香金黄、犹自滋滋冒油的鸡腿,笑容爽朗地递到她面前:
“玥儿,给!这是我今日路上猎得的野鸡,特地让人给你留了最肥美的腿肉,快趁热尝尝。”
白玥依礼双手接过,指尖避免与他有任何接触,微微颔:“多谢世子记挂。”
跳跃的篝火光芒映在萧寒脸上,将他俊朗的眉眼勾勒得愈深邃。
那双望向她的眸子里,清晰映着她的身影,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期待。
白玥握着那微烫的鸡腿,垂下眼帘,唇角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丝嘲讽。
当初的郎情妾意,后面还不是落得那样的结局。
可笑,男人爱你时,能将你捧上云端;不爱你时,弃之如敝履,比谁人都要绝情。
这世间情爱,不过镜花水月。
想要破局,这次,就不能继续当侯府所谓的小妾,困于后宅。
她思绪飘远,不久后,京郊的客栈,裴临渊将会在那里亲自迎接将士们凯旋归来。
根据原主的记忆,上一世,那里会有一个局针对裴临渊。
裴临渊中了药性极大的迷情药,对手派了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
他们想要制造一桩“摄政王在接风宴上侮辱边关将领女眷”的丑闻,以此打击他的威信,并离间他与军方的关系。
但裴临渊把那女子杀了,让自己泡在冷水里整整一夜。
次日,神医才匆匆赶来,解了药性,可是这药对身体损伤巨大,恢复调理了许久。
白玥眼底滑过暗芒,这次,她要以身入局。
裴临渊对自己有很高的道德要求,将自律视为立身之本。
他内心的神圣秩序不容玷污。
那她偏偏要破坏呢?
偏要做打破他这一秩序的第一人呢?
到时候,他又会以什么样的心理去面对林婉仪?
半月后,队伍在夜色深沉时抵达京郊。
凉风自官道旁的林间穿梭而过,带着早春特有的寒意。
前方火光通明,一列训练有素的亲兵肃立道旁,如沉默的雕塑。
众将士见状,纷纷勒住马缰,原本略显松散的行军队列立刻整肃起来。
萧寒快步上前,对着火光中心那道颀长身影躬身抱拳:
“末将萧寒,率军回朝!参见摄政王!”
火光跃动处,裴临渊负手而立。
他身披一件玄色织金云纹大氅,内着墨色锦袍,玉带束腰,衬得身形挺拔如松,矜贵非凡。
墨以一枚简单的白玉冠高高束起,完整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