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轩内,萧寒小心翼翼地将白玥安置在软榻上。
他转头对身后的小厮厉声喝道,声音带着焦急和嘶哑: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府医!”
云溪扑到榻前,看着自家小姐苍白的小脸,声音里带着哭腔:
“世子,小姐这是怎么了?早上去时还好好的……”
萧寒没有回头,目光紧锁在白玥脸上,指尖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丝,声音里满是痛惜: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护好你,才让夫人这般磋磨你。”
他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指尖冰凉得吓人。
府医匆匆赶来,仔细地为白玥诊脉。
片刻后,他摸着胡子,沉吟道:
“世子,白姑娘是劳累过度,气血两虚,加之空腹许久,这才支撑不住晕厥过去,须得好生静养,万不可再如此劳神伤身了。”
“空腹?”萧寒转头看向云溪,“你家小姐今日未曾用膳?”
云溪跪在一旁,红着眼眶点头:
“回世子,小姐一早去给夫人请安,回来后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夫人身边的柳儿姐姐就来了,说夫人请小姐过去说话,这一去就是大半日,水米未进……”
萧寒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原以为林婉仪只是教导规矩,没想到竟如此刻薄待人!
“你的意思是,她从清晨到现在,粒米未进?”
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这时,白玥悠悠转醒。
见到守在榻边的萧寒,她挣扎着要起身行礼:“世子……”
“别动。”
萧寒连忙按住她单薄的肩膀,语气不由放柔:
“你身子虚弱,好生躺着。”
看着她强撑的模样,他心头火起,却又心疼不已:
“今日之事,是夫人过分了,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白玥轻轻摇头,苍白的唇瓣扯出一抹勉强的笑:
“世子莫要错怪夫人,夫人夫人是为我好,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
她声音微弱,却字字都在为林婉仪开脱:
“能在侯府容身已是万幸,学规矩是应当的,只是我……是我自己太没用了……”
她越是这般懂事,萧寒心中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那个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妻子,背地里竟是这般刻薄之人!
待白玥用了些清粥,服过药沉沉入睡后,萧寒为她掖好被角,眼神阴沉地站起身。
他大步流星地踏出听雪轩,玄色衣摆在疾步中猎猎生风。
怒意涌上心头,他下颚线紧绷,拳头紧握。
沿途的丫鬟小厮见他这般模样,纷纷垂避让,不敢直视。
今日,他定要向林婉仪问个明白!
侯府深处的飞檐翘角上,一道玄色身影隐在树影之后,将听雪轩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裴临渊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在此处。
今日下朝得闲,他竟鬼使神差地绕到了这平阳侯府。
分明告诫过自己,一枚不听话的棋子不值得费心,可脚步却不受控制。
他何时起,竟会为这等后宅小事分神?
裴临渊眸色微沉,试图将心头那丝异样拂去。
不过是确认这棋子是否按预期行事罢了,他这般想着。
这理由苍白得连他自己都难以信服。
以往布局,他何曾亲自盯过这等微末环节?
他压下这些复杂的异样。
可当看到白玥被萧寒小心翼翼抱回,听到她醒来后那番肺腑之言时,他紧抿的唇角竟勾起了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