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病养好了,回惠鑫继续上班吧,到时候让人事科长看看,给您换个轻松些,不用上三班倒的岗位。”
吴师傅嗫嚅着,想要争辩。
目光落在左手的针眼上,还是在现实面前低了头。
“好,这次麻烦你们了,闻厂长。”
闻熹摆摆手,又和吴师傅的爱人多聊了几句,让他们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厂里头说。
能办到的,惠鑫都会尽量给他们解决。
女人千恩万谢,一直把闻熹送到楼梯口,这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回到病房里,女人思忖了半天,默默地问了一句,“这就是你们都不服气的新厂长?”
吴师傅愣住了,半晌才憋出一个字。
“嗯。”
“你们又拉横幅,又去闹事,还逃班……”
妻子慢慢说着,每一个字都像石头一样,重重地压在吴师傅的脖子上,让他羞愧得抬不起头。
“你出事了,咱交不上医药费,大白天的,人还跑医院来看你?”
吴师傅放下饭盒,彻底没了胃口。
“老吴,我知道你心急。”
妻子忧愁地看着他,“但你想过没有,要是没有他们,没有那些都来的教授,惠鑫根本就不能起死回生。”
“惠鑫没了,你的工作不就没了吗?”
“但是……”吴师傅梗着脖子,还想跟妻子争辩些什么。
他想说老厂长不是这样的,他想说惠鑫几十年来都是这么管理的……
但对上妻子那双安静的眼睛,吴师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妻子眼睛的倒影里,吴师傅清清楚楚看到病弱的一张脸。
那是他自己。
头花白,身形憔悴。
早就不是当初十七八岁意气风进厂的模样了。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很多东西。
吴师傅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服老不行啊。
“我知道了。”
吴师傅仰靠在床头,闷闷地说了一句。
……
从医院出来,闻熹马不停蹄地赶回惠鑫。
核对完招工的名单,又去生产车间转了一圈,看看出事的厂房修复得怎么样了。
俞朗华站在那儿,和生产科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余光碰见一抹靓丽的身影,俞朗华满脸堆笑。
“闻厂长,您回来了?”
闻熹摆摆手,“俞厂长,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