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路上没出什麽危险,更巧在他一到平地处就看见凉亭湖水,沈濯就在那里,和沈芙在一起聊着什麽。
他知道两个人可能在谈什麽政事,所以没有贸然过去,然而他原出来的地方离两个人很近,多多少少能听见一些。
偏巧却听见沈濯说“对这些秦楼楚馆的男子玩玩也罢,这种人终究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这句话不必听分明,表露的意思是很明显的。
原来沈濯是这样想的。
他其实应该知道的,毕竟本来他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是得到了沈濯的温柔沈濯的那些好以後,他就不由自主的做梦,幻想沈濯会超脱世俗的不在意他的经历。
原来不是,她只是给自己面子,毕竟这种事情哪好说破呢?
他这样痴心妄想痴人说梦呢。
回想起以前还自作多情的以为沈濯能够超越身份也会喜欢自己,现在竟然有些无地自容。
他哭了。
即使是雪崩将死时他也没哭,知道自己终身失去尊严定居菏木楼他也没哭。
然而给予他希望後又把他的希望夺走,已经能够直接击溃他了。
他不想去围猎场了,他害怕见到沈濯,他不想见她,见到她就会想起她方才说那些话的口吻,他就会觉得沈濯在取笑他奚落他。
张简真宁愿当场自尽。
现今攀爬想要逃出围猎场的痛不算痛。
见到她,想起那些话,才是对张简真而言最大的痛。
就这样吧。
下半场围猎开始,这次沈濯没有深入腹地,只在外围徘徊。
她心里想着程禾的事,一时又有些心烦,想他怎麽不来?又觉得他答应了应该是会来的,也许是鸨公不让他来,又或者路上有事耽误。
诶……他怎麽没来。
她这方思虑未果,林场深处却传来鹿嘶鸣的声音。
应该是有人射鹿得中,不过不知道究竟是沈芙还是沈净了。
她策马即要踏入林中,然而下一刻林中兵刃骤起,利铁交割。
她反应过来,看了眼阿展,又带着身边的侍从一齐重进深林。
她到时沈净正怀抱着受伤的沈植,沈芙与别人拼杀,沈濯自然要过去帮忙,然而恍神间却看见林间一片红色衣角。
是啊,这个人的行踪很怪异。
只是现下来不及追究,把眼前刺杀作乱的贼人制服要紧。
沈芙身边本来就有亲卫,加上沈濯的亲卫和阿展,那边人很快落了下风,结束时本抓住了一个活口,然而那个男子口中或已经藏了毒药,只紧咬牙,过不会儿便自尽了。
沈芙和沈濯对视一眼,沈濯明白过来,又看向沈净那处,传了手下叫太医过来。
沈净怀中沈植左臂流血不止,沈净有些担忧,不断呼唤着“香远”二字。
然而沈植却显得奄奄一息。
沈净见此有些气急,又看旁边无措的沈涟,怒从心头起,斥道:
“愣着做什麽?叫太医!”
沈涟这时反应过来,然而沈濯传唤的太医已经过来,沈涟又有些无地自容。
沈濯想到什麽,又靠近沈芙,低声道:“长姐,怎麽回事?”
沈芙回道:“我本要射鹿,沈逸予过来以马冲撞我,蔓枝放箭之际,冷风中发来暗箭,香远为她挡了一箭。”
沈芙说罢,也过去,“蔓枝,太医怎麽说?”
沈净微微低头,“还好没伤到要害。”
沈濯看到这幅场景,微微还有些愣神,如果衆人并非皇子你争我夺的关系,如今日这般能够互相关心。
谁不称一句姐妹情深呢?
然而,生在皇家,已经是无可更改命中注定的事了。
“七姐姐怎麽了?”
沈让策马过来,见到此景立即跳下马看她,沈濯将太医的话复述一遍给他,沈让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又退一步回到沈濯身边。
那边太医忙碌沈净担忧,沈濯则看了看刚来的沈让,又侧头轻声道:“无争,方才去哪里了?”
沈让情绪还有些低落,“方才看见一只兔子又肥又美,臣弟一心想着过去抓它,回来就看见七姐姐这样了……”
沈濯微微低眸。
猎兔子?
还是猎皇子呢?
沈让说谎了,方才他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