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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首个周末探望的准备（第1页）

清晨七点零三分，生物钟比闹钟先一步唤醒了苟富贵。窗帘缝隙里漏进的浅金色阳光还带着几分凉意，他却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动作快得差点带翻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杯底还压着张便签，上面是昨天特意用钢笔写的“买草莓蛋糕”，字迹被反复描过，边缘有些毛。

他盯着那行字愣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和苏玥办理离婚手续后的第一个周六，也是约定好探望女儿念星的日子。这个认知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搅得他心尖颤，既有期待的雀跃，又裹着难以言说的惶恐。

苟富贵趿拉着拖鞋走到衣柜前，拉开门的动作慢得像在拆一件易碎品。衣柜左侧还挂着几件苏玥买的衬衫，浅蓝色条纹的、浅灰色暗格的，都是他以前常穿的款式。离婚那天苏玥把钥匙还给她时，特意说“衣服你要是不想要，扔了也行”，可他没扔，只是把它们挪到了最里面，像藏起一段不敢轻易触碰的过往。今天要去见念星，总不能穿得太随意，他手指在几件衬衫上犹豫着划过，最后选了件米白色的棉麻衬衫——念星以前总说“爸爸穿这件像云朵”。

换好衣服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头也有些凌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才现忘了刮胡子。电动剃须刀嗡嗡响起来的时候，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以前苏玥总说他“刮了胡子像大学生”，每次出差前都会帮他把剃须刀充好电，还会在洗漱台上放好须后水。现在洗漱台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支牙膏和一个牙刷，须后水早就空了，他一直没来得及买。

刮完胡子，他对着镜子扯了扯衬衫领口，试图把褶皱抚平，可手指却不争气地有些抖。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里面记满了关于念星的小事：念星喜欢吃草莓蛋糕，要现做的，不能放太多糖；念星睡觉要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上周视频时她说玩偶的耳朵松了，得带针线去缝一缝；念星最近在学儿歌，昨天特意问了幼儿园老师，说她最喜欢《小星星》，自己昨晚练到半夜，现在喉咙还有点哑……

备忘录里的每一条都被标了星号，最后一条是昨天晚上加的：“别跟念星提妈妈，别问她过得好不好，别让她不开心。”这句话后面画了个哭脸，是他对着屏幕犹豫了很久才加上的。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苏玥，更对不起念星，离婚这半个月，他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初自己能多花点时间陪她们，如果当初能不那么固执地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是不是现在就不用这样，连见女儿一面都要反复斟酌。

八点整，苟富贵拎着早就准备好的帆布包出门。帆布包是念星去年给他画的，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家三口，爸爸举着气球，妈妈牵着念星的手，现在包带已经有些磨损，他却一直舍不得换。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飘来豆浆和油条的香味，以前每个周末，他都会带着念星来这里买早餐，念星总是要一根油条，还要蘸着豆浆吃，吃得嘴角都是白花花的。今天他站在早餐店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进去——他怕自己看到熟悉的场景，又会控制不住地想起以前。

他打车去了市中心的那家蛋糕店，那家店的草莓蛋糕是念星的最爱。上次带念星来的时候，店里还搞活动，买蛋糕送小卡，念星选了个粉色的小兔子卡，戴在头上高兴了好半天。今天他到的时候，店里刚开门，店员正在摆新鲜的草莓。他走到柜台前，声音有些紧地说：“您好，我要一个草莓蛋糕，现做的，少放糖，麻烦多放些草莓。”

店员笑着点了点头：“好的，现做大概需要四十分钟，您可以先在那边等一会儿。”

苟富贵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有牵着孩子的父母，有背着书包的学生，还有慢悠悠散步的老人。他看着一对父女手牵手走过，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气球，蹦蹦跳跳地说着什么，父亲低着头，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那一刻，他突然觉得鼻子酸，眼眶也有些热。他拿出手机，翻出念星的照片，照片里的念星才三岁，扎着两个小辫子，手里拿着一块草莓蛋糕，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是去年念星生日的时候拍的，当时苏玥还在他身边，一家三口笑得都很开心。

四十分钟过得很快，店员把做好的草莓蛋糕递给他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蛋糕上铺满了新鲜的草莓，还淋了一层薄薄的奶油，看起来就很美味。他付了钱，又特意问店员要了一个小盒子，把之前准备好的小兔子卡放了进去——那个卡是他昨天特意去玩具店买的，和上次念星丢的那个一模一样。

从蛋糕店出来，苟富贵又去了市。他记得念星喜欢吃进口的牛奶饼干，还有草莓味的酸奶，这些都是苏玥以前经常给念星买的。他推着购物车，在零食区仔细地找着，每拿起一样东西，都会先看一眼配料表，生怕里面有念星不能吃的成分。以前这些都是苏玥操心的事，他从来没管过，现在才知道，原来照顾一个孩子需要这么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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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东西，已经快十点了。苟富贵拎着大包小包，打车往苏玥家的方向去。车子越靠近苏玥家的小区，他心里就越紧张，手心也开始冒汗。他把蛋糕放在腿上，生怕路上颠簸把蛋糕弄坏了。他又拿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播放起《小星星》的伴奏，跟着小声地唱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昨天晚上他练了很多遍，可现在一紧张，还是有些跑调。他赶紧关掉音乐，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车子停在苏玥家楼下的时候，苟富贵却迟迟没有下车。他坐在车里，看着那栋熟悉的楼，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他想起离婚那天，苏玥把念星抱在怀里，眼神冰冷地对他说：“苟富贵，我不是不让你见念星，我是怕你再伤害她。你以前总说忙，没时间陪她，现在离婚了，你倒想起要见她了，你觉得你配吗？”

苏玥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他知道苏玥说得对，以前他确实太忽略念星了。念星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他因为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没能去送她；念星第一次生病住院，他因为要出差，只在医院待了半个小时就走了；念星生日的时候，他答应要陪她去游乐园，结果却因为临时加班，让苏玥一个人带她去了……他有太多太多的遗憾，现在想弥补，却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他在车里坐了十分钟，手指反复摩挲着蛋糕盒的边缘，直到蛋糕盒的边缘都被他摸得有些烫，他才鼓起勇气推开车门。拎着东西走到单元楼门口，他又停住了脚步，拿出手机，想给苏玥个消息，告诉她自己到了，可编辑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他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深吸一口气，按下了苏玥家的门铃。

门铃响了三声，里面传来了苏玥的声音：“谁啊？”

苟富贵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我，苟富贵。”

门很快就开了，苏玥穿着一身休闲装，头随意地挽在脑后。看到苟富贵手里拎着的东西，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侧身让他进来：“进来吧，念星在客厅玩呢。”

苟富贵跟着苏玥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念星。念星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头扎成了两个小丸子，看起来比视频里还要可爱。她正专注地搭着积木，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看了过来。

当念星的目光落在苟富贵身上时，她手里的积木突然掉在了地上，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来。苟富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声音温柔得像怕吓到她：“念星，爸爸来看你了。”

念星没有说话，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苟富贵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蹲下身，想伸手抱抱念星，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怕念星会推开他，怕念星不愿意理他。

就在这时，念星突然站起来，小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爸爸，你怎么才来看我啊？我好想你。”

苟富贵紧紧地抱住念星，感受着怀里小小的身体，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哽咽着说：“对不起，念星，是爸爸不好，爸爸来晚了。”

苏玥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也柔和了一些。她转身走进厨房，给苟富贵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你先陪念星玩一会儿，我去做饭，中午就在这儿吃吧。”

苟富贵抱着念星，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谢谢你，苏玥。”

苏玥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走进了厨房。

念星坐在苟富贵的腿上，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衬衫，仰着头问他：“爸爸，你这次来，会陪我玩多久啊？你会不会很快就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