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切肤体会到什么叫“焚心似火”,每一寸血肉都在悔恨和恐惧的火焰中灼烧、焦枯。他要去追寻一个可能已经彻底消散的幻影,去赌一个微乎其微、近乎神迹的可能。
车子终于驶入了那个临海小镇。上午的小镇渐渐热闹起来,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路边各色小店开门迎客,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这勃勃生机,与陆延舟内心的死寂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海风更大了些,带着凉意,吹动着路两旁棕榈树的宽大叶片,出沙沙的声响。
陆延舟降下车窗,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带着偏执的疯狂,扫过街道两旁的一切。花店、咖啡馆、书店、便利店……他多么希望,下一个瞬间,就能在某个橱窗后,某个转角处,看到那个刻入他骨血灵魂里的熟悉身影。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哪怕……只是他的幻觉。
就在车队因为一个红灯,缓缓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短暂几十秒里。
陆延舟的目光,无意识地、带着疲惫和绝望,扫过街角一家刚刚开门营业,店主正在往外摆放一盆盆新鲜百合和向日葵的花店。
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浅灰色亚麻长裙,外罩一件米白色薄款针织开衫,身形纤细单薄到几乎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女子,正低着头,从花店里走出来。她手里提着一个简单的米色帆布包,长长的、微卷的头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转身,步履有些缓慢,带着一种久病之人的虚浮和无力,沿着与热闹主街相反的、一条通往远处礁石海滩的僻静小径,缓缓走去。
只是一个侧影。
一个低着头的,被长遮掩的,一闪而过的,消瘦得惊人的侧影。
陆延舟的瞳孔在那一刻骤然收缩到了极致!心脏像是被高压电瞬间击中,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疯狂的度泵出几乎让他爆炸的血液!
“念念?!!!”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凭借刻入骨髓的熟悉感和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本能,猛地、用一种近乎摧毁车门的力量,推开了车门!
“砰”的一声巨响,沉重的车门撞在路边,出了刺耳的警报声,瞬间盖过了街头的嘈杂!
“陆总!”车内的陈默和保镖吓得魂飞魄散。
陆延舟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像一头被彻底激凶性的豹子,带着席卷一切的疯狂和不顾一切,朝着那个身影消失的街角狂奔而去!是他看错了吗?是这连日来的精神折磨和身体剧痛产生的幻觉吗?还是因为他太过思念而出现的海市蜃楼?
不!那个身影!那个即便瘦削憔悴到脱形,他也绝不会认错的轮廓和走路的姿态!那是苏念!一定是她!她还活着!!
他冲到街角,因为动作太猛,眼前一阵黑,险些栽倒。他单手撑住墙壁,稳住身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视野豁然开朗,前方是一条蜿蜒向下、通往一片布满黑色礁石和白色沙滩的海湾的小路。
可是,小路上空空荡荡。
只有海风吹过,卷起细沙,拂动路边的野草。
远处,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出单调而永恒的轰鸣。
那个穿着浅灰色长裙的身影,消失了。
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如同幻觉消散于阳光,无影无踪。
陆延舟僵在原地,胸口因剧烈的奔跑和极度的激动而剧烈起伏,大脑因为瞬间巨大的希望和紧随其后的残酷失落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空寂的、仿佛通往世界尽头的小路,不肯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只是他濒临崩溃前的错觉。
他找了她这么久,跨越了千山万水,承受了炼狱般的煎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捕捉到一丝可能是她的、鲜活的气息,难道就这样……擦肩而过?命运竟要如此残忍地戏弄他?!
就在他几乎被这巨大的失落和绝望再次击垮,身体摇摇欲坠之时——
一阵更强的、带着海藻腥气的海风,呼啸着从小路深处吹来,卷起地上的沙尘和落叶。
一张折叠着的、边缘有些磨损、略显黄的纸张,从方才那个女子走来的方向,被风卷着,滴溜溜地打了好几个旋,像一只绝望的蝴蝶,挣扎着,最终,不偏不倚,轻轻落在了陆延舟沾满灰尘的昂贵皮鞋边。
他下意识地、机械地低头。
那是一张……纸。
一张散着淡淡、却无法忽视的……苦涩草药味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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