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爱过你。”苏念轻声说,“很爱很爱,爱到可以为你死。”
陆延舟的眼睛湿润了。
“但那是过去的事了。”苏念擦掉眼泪,声音平静下来,“陆延舟,我不恨你了,但也不爱你了。我对你……现在只剩下一种感觉。”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我可怜你。”
陆延舟的表情僵住了。
“我可怜你活了三十三年,却不知道什么是爱。”苏念继续说,每个字都清晰而残忍,“我可怜你直到快死了,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我可怜你连女儿的童年都无法参与,可怜你母亲白人送黑人。陆延舟,你真的……很可怜。”
这些话像刀子,一刀刀凌迟着两个人。
陆延舟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混入鬓角的白。他想说什么,但只能出嘶哑的气音。
“好好治疗。”苏念站起身,松开他的手,“为了能多活一天,多看看这个世界。也为了……能让苏忘多记住你一点。”
她转身要走。
陆延舟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念……念……原……谅……”
苏念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我原谅你了。”她轻声说,“不是因为你值得原谅,而是因为我不想再背着恨意活着了。陆延舟,我放过你了,也放过我自己。”
她抽出手,推开抢救室的门。
门外,周婉华和温言都等在那里。看见苏念出来,周婉华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他说什么了?”
“他让你进去。”苏念说,“他有话对你说。”
周婉华冲了进去。
走廊里只剩下苏念和温言。温言看着苏念苍白的脸,轻声问:“你还好吗?”
苏念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苦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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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家吧。”温言说,“这里我来盯着。”
“不用。”苏念走向电梯,“我自己可以。你留在这里……如果他有什么情况,告诉我。”
温言看着苏念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关闭,看着楼层数字一层层下降。他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作为医生,他见过太多生死,太多遗憾,太多来不及说出口的爱与抱歉。
但陆延舟和苏念的故事,依然让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陆延舟在icu住了整整两周。
这两周里,苏念没有再去医院。她每天按时接送苏忘去幼儿园,打理花店,过着看似正常的生活。但姜暖和温言都看得出来,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常常对着一个地方呆,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苏忘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她不再问“兔兔叔叔”,但每天晚上睡觉时,一定要抱着那只兔子玩偶和熊猫玩偶。有一次姜暖想给她洗玩偶,她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抱着不松手。
“宝宝想叔叔了。”姜暖对苏念说。
苏念沉默着,把女儿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第二周周末,温言来家里吃饭,带来了陆延舟的最新情况。
“病情稳定了,转出了icu。”温言说,“但身体非常虚弱,需要长期住院治疗。肝癌的事……周婉华告诉他了。”
苏念切菜的手顿了一下:“他什么反应?”
“很平静。”温言说,“他说早就料到了,让医生不用瞒他。他还问医生,能不能做个详细的生存期预测,他想……安排一些事情。”
苏念放下刀,走到窗边。外面在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极了三年前她离开陆家那天的天气。
“他想见苏忘。”温言继续说,“医生说,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撑一年,而且后期会非常痛苦。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最好趁现在还能动的时候做。”
苏念没有回答。
“念念,”温言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我知道这很残忍,但……他是孩子的父亲。如果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我知道。”苏念打断他,“我会考虑的。”
那天晚上,苏念又一次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温言来的信息:“陆延舟问,能不能每周见孩子一次,每次半小时。他说就在医院,你可以在场,他绝不会单独和孩子相处。”
苏念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最终回复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