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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esp;&esp;魏春羽难以自持地摆了摆头——

&esp;&esp;分明不该是这样的！裴怀玉他怎么会、他怎么能？

&esp;&esp;而后有濡湿的触感沁在他的皮肉上。

&esp;&esp;他抬起僵硬的手，将那人的脑袋抬起，却见他阖着眼在哭。

&esp;&esp;泪水隔着梦境渗透进真实世界。隐秘的、滚烫的、发亮的，一点泪光。

&esp;&esp;大青观不亏之月（二）他……

&esp;&esp;潮热的梦境几乎将人闷死。

&esp;&esp;在一口气憋尽的关头，魏春羽钻进了逃脱的缝隙，喘着粗气摔落到现实世界里。

&esp;&esp;但定睛一看，又是来过几趟的裴家裴怀玉的卧房。

&esp;&esp;刺进下唇的牙齿被睡醒的人松开，但那温热的血液愈加复苏了，如同要补上梦中未完泪水的后半段。

&esp;&esp;魏春羽扶着滚烫的额头，神思恍惚之际，却被一皮下异物顶得锐痛。

&esp;&esp;——竟是那蛊虫。

&esp;&esp;他这时穿过来，倒替裴怀玉受了锥心之苦了。

&esp;&esp;只是不知自己的身体是否也被他占了去。

&esp;&esp;又或者他现在就在身边幽幽盯着自己。

&esp;&esp;“怎么又疼醒了？”一个青年男子在他耳边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困倦的嘶哑。

&esp;&esp;魏春羽惊恐得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当下用被褥裹好了自己的腹背，厉声诘问：“谁？谁在装神弄鬼？”

&esp;&esp;那声音显著地迟疑了一下：“鬼？我倒也的确是。从前教你不要把那些邪门玩意儿往身上种，你偏不听——看，现在疯了吧？”

&esp;&esp;“你在我身体里？”

&esp;&esp;那男人微恼：“哼，你弄清楚，到底是谁的身体——”

&esp;&esp;话至半截，在他嘴里转了个弯：“等等，这个魂魄气息你不是陛下？你把陛下弄哪去了？你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esp;&esp;魏春羽还未答，却听那男人跳脚道：“可怜的大含玉唷！好不容易神魂松散地回到人世间，又没复位，又没和那小含玉相认，和人好好抱一抱亲一亲，如今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上了身——”

&esp;&esp;那拖长的哭腔吵得魏春羽头皮发紧。

&esp;&esp;“天杀的！你到底是个什么精怪鬼神唷！但凡你有点良心，就从我们俩身上下去！我给你找别的好身体！小兄弟，你听我说，这具身体就是个破布袋子，里头全是垃圾和病，活不过这个冬天的唷——”

&esp;&esp;昏暗的烛光在厚重的帘帐上晃出一团光晕，映出黑夜影影绰绰的本体。

&esp;&esp;轻柔软滑的被褥被魏春羽揉乱了抓在指间，他脑子里被吵得很乱：“我不是鬼怪，我是活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但你怎么知道‘含玉’这个名字？从来只有我的母亲会这么叫我。”

&esp;&esp;那声音听了他的诘问，却诡异地停住了。

&esp;&esp;随即弱弱道：“你的含玉，是哪个含玉魏春羽的那个含玉么？”

&esp;&esp;“你果然认得我！”魏春羽没好气道，旋即心念迟滞地转动，“等等，你刚刚是还说了一体双魂么？平日里和我说话的是另一个魂魄，是也不是？”

&esp;&esp;那声音含糊“唔”了声，预感到自己闯了祸似的，装死去了。

&esp;&esp;魏春羽一只手伸入上衣内袋，拔出只短匕来，在那个声音紧张的呼吸下，抵住了自己的脖颈：“我要问了。你答不答？”

&esp;&esp;“祖宗！”那声音尖叫一声，“你问！你快问！尽情问！快快快把刀从我身上移开啊——”

&esp;&esp;魏春羽从他的声嘶力竭中品出几分莫名的喜感，不合时宜地撇了下嘴，又及时按住了：“你是谁，另一个魂魄又是谁？”

&esp;&esp;那声音先是慢吞吞“唔”了声，旋即却被魏春羽按紧两分的刀刃唬得结巴了，“停、停停！我是裴玉铮，真正的裴玉铮！”

&esp;&esp;刀尖往回送了些，显出肌肤上的红痕，如同雪地里的两瓣红梅。

&esp;&esp;“那他——那个陛下，又是谁？”

&esp;&esp;“是、是我献舍招来的孤魂野鬼。”

&esp;&esp;“还不说实话！我听到你也叫他‘含玉’了。我换个问法，另一个世界的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esp;&esp;那声音嘟囔道：“要不你还是一刀捅死这具身体罢！反正我要是说了，等他回来也得弄死我！伸头是一刀，嗐！缩头也是一棒槌，死得还更难看”

&esp;&esp;魏春羽被他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精神无耻得愣住了，手里口里一时不知是进是退。

&esp;&esp;却听此时第三道声音破开耳边空气——“魏春羽？你怎在此！回去罢。”

&esp;&esp;“你回来了？”乍然见面，魏春羽一时竟也找不到合适的称呼，言语间显出几分干巴巴的紧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