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亚军本就在试探侯卫东,没想到他说话如此实在,自己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侯卫东和社事办众人来到了河口村支部书记刘卫彬的农家乐饭店。
饭店紧挨着苗圃,旁边还有池塘,在这里吃饭、赏花、钓鱼,别有一番风味。
刘卫彬正在侍弄花草,见苏亚军等人进来,招呼道“苏主任,怎么现在才过来?”
苏亚军指了指身后“今天是侯镇长请客。”
刘卫彬这才认出了侯卫东,热情地道“侯镇长是第一次到我们河口村,我把杨主任叫过来,这顿饭河口村请客。”
侯卫东慷慨道“刘书记,我今天请社事办吃饭,你别和我争。”他环顾四周,“现在流行城里人周末到农家乐休闲。你这里环境还行,就是离县城有点远,可以考虑到县城边上去开农家乐。”
“那样成本太高了,我现在是利用现成的土地。”
“那你的农家乐要更有特色,才有竞争力。等天气暖和了,我带益杨的朋友来玩。”
“侯镇带来的人,一律打七折。”
苏亚军一直在观察着侯卫东,见他与刘卫彬谈得投机,暗道“侯卫东还算老练,不是传说中的愣头青。”
酒至三巡,侯卫东将话题引向了殡葬改革“沙州全市都搞殡葬改革,村里有什么看法?”
刘卫彬道“我在电视里看过新闻,知道这件事。青林镇是山区,到处都可以埋人,这事搞不成。”
侯卫东主动做宣传“殡葬改革的目的是移风易俗,节约土地资源,减少丧葬费用。省、市、县三级政府都下了文件,从5月1日起一律不准土葬,火化后民政局会给予一定的补贴。”
村委会主任杨文武以前当过民办教师,算得上村干部中的文化人,他深知此事的艰巨性,摇头道“殡葬改革比计划生育还难搞,真要强制执行,不知要扯多少皮,打多少架。”
侯卫东在上青林待了两年多,天天与村干部混在一起,知道这帮人心里想什么,含蓄地透露了镇里关于火化指标、土葬罚款和村干部提成的消息,并叮嘱他们保密。
村干部是不在编的干部,工资很低,除了村里工作之外,还得从事农业生产养家糊口。
用钱作为奖励,这是镇政府与农村干部打交道的重要手段之一。
苏亚军原本担心侯卫东工作经验不足,抓不住工作重点,控制不了全镇局面,如果在工作中出了岔子,最终还得由他来擦屁股。
此时见侯卫东说话办事有板有眼,便松了一口气。
刘卫彬的积极性果然被调动起来,和杨主任不停地向侯卫东敬酒。侯卫东人多势众,自然不惧,动苏亚军和社事办众人起反击。
侯卫东在酒桌上来者不拒、气势如虹。苏亚军酒量很浅,看得心惊肉跳,佩服得五体投地。
喝了酒,侯卫东下午就没回镇里,而是打车去了益杨县城。
回到沙州学院的住房,他靠在沙上休息,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傍晚,有人敲门,侯卫东迷迷糊糊地开了门,站在门外的居然是满面笑容的任林渡。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任林渡退后一步,看看隔壁的房门,纳闷道“郭兰住那边?”
侯卫东揶揄道“任林渡,你重色轻友!我还以为你来找老朋友,结果是来找郭兰。”
任林渡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笑呵呵地道“你住在郭兰隔壁?太好了,以后我就有了根据地。”
任林渡擅长交际,他的朋友遍及县政府所有要害部门。这是他天生的本事,学也学不会,侯卫东自叹不如。
任林渡转身去敲郭兰的家门,开门的是郭夫人。
“阿姨您好,我是郭兰的同事,请问她在家吗?”
“她还没回来。”
“我叫任林渡,在县团委工作。我和侯卫东是郭兰同学,可以进屋等她吗?”
郭夫人道“进来吧。”
侯卫东道“任林渡,你到我家里去等。”
任林渡摇头道“没关系,我就在这边等。”
侯卫东对于任林渡的厚黑精神大为叹服,他担心尴尬,回到了自己屋里。
郭夫人将任林渡让进家中,两个人坐在沙上闲聊。
等了会儿,任林渡看到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问道“阿姨,我能不能给郭兰留个便条?”
郭夫人点点头,任林渡健步来到桌前,提起毛笔,在纸上写道“县团委,任林渡。”
郭夫人眼前一亮“好漂亮的柳书。”她欣赏了一会儿,频频点头“年轻人能写好毛笔字的,凤毛麟角。”
得到郭夫人的夸奖,任林渡暗自心喜,道“我从小就喜欢毛笔字,爸爸是岭西省书法家协会的会员。阿姨也喜欢书法?”
“我喜欢水墨丹青,写的字都是蝇头小楷。”
“阿姨,刚才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您的气质与苏轼的那句诗『腹有诗书气自华』完美契合。不知我是否有幸欣赏一下您的作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