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谷裕面露犹豫,林英亥原本还算客气的语气顿时变得厌恶: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好像是我们把你的钥匙丢进库房似的。别把你的麻烦转嫁到我们身上,想让我们愧疚来帮你,没用!你真需要帮忙,回村里找孩子帮去。恕不奉陪!”
她斥责完就拉着其他人走了,不再看那佃户如何为难。
“谷裕姐,对外人该多些戒心,更何况这还不确定是不是庄上的人。”
刘谷裕叹了口气:“我是想着我知道他说的库房在哪儿,应该没事,就想帮一把。”
“要是师傅、戴屠户,或者我爹他们在,帮就帮了。可今天我们是自己出来的,不是吗?我爹平时说拐子的手段可吓人了,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神智。这可不比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
“你说得对,是我想得不周全。”
刘稷阳呼朋引伴:“快来!田埂里长了红皮小萝卜,可甜了!”
“来了!”
——
天色渐晚,冬日的暮色来得又急又沉,像一张灰暗的网缓缓罩下。
田埂间的最后一丝天光正在迅速消退,远处的树林已变成一片模糊的黑影。孩子们挤在颠簸的牛车上,还在兴奋地回味着白日的趣事,全然不知有东西随着夜色一起逼近。
婆子赶着牛车,不时回头慈爱地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孩子。道路两旁的枯草在寒风中瑟瑟作响,偶有乌鸦啼鸣划破寂静,更添几分凄清。
就在这时,前方路旁突然闪出一个黑影,朝着牛车用力挥手。
"嬢嬢!问一下张家村怎么走?"那男人声音洪亮,在寂静的田野里显得格外突兀。
婆子勒住牛绳,眯着眼指向远方:"往那边走五里地,到了再找人问吧。"
那男人却不急着离开,一双眼睛像钩子般在孩子们身上来回扫视。他的笑容看似和善,眼底却藏着令人不安的寒意。林英亥只觉得脊背发凉,那目光像冰冷的蛇信舔过她的皮肤。
"喂!看什么看!"刘稷阳挺身而出,粗声喝斥。戴鸣金已经悄然起身,双拳紧握,像一头察觉危险的幼豹。
婆子也察觉不对,厉声催促:"还不快走!吓着孩子们了!"
林英亥紧紧攥住赵金珠的手,手心渗出冷汗。她强作镇定,抬高声音:"奶奶,爹他就在前面!这男人吓我们,叫爹打他!"
就在这一瞬,路旁枯草丛中猛地窜出一个瘦长人影,像鬼魅般悄无声息。
"哥,这小妮子唬人呢!"那尖嘴猴腮的男子阴森森地笑着,"我在林子里盯了他们一个下午了!就一帮小崽子和一个老太婆!"
000在脑海中尖叫:【小猪!快喊!快——!】
"来人!救命啊!有拐子!有拐子!!!"林英亥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里显得格外凄厉,撕裂了该有的宁静。
那瘦长男子狞笑着扑来,五指成爪直取林英亥。
千钧一发之际,戴鸣金如离弦之箭般跃起,一记狠厉的踢击正中对方心窝。只听一声闷响,那男子惨叫倒地,捂着胸口痛苦翻滚。
几乎同时,问路的男人眼中凶光毕露,快如闪电地掏出一方白帕,死死捂住婆子的口鼻。婆子惊恐地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挣扎声,不出两息便软软倒下,不省人事。
"嬢嬢!"刘谷裕失声惊呼。
林英亥一把将赵金珠三人护在身后,心脏狂跳如擂鼓。
刘稷阳死死盯住那方白帕,忽然一个猛扑,死死抱住男人的双腿。戴鸣金借势向前高高跃起,借着冲劲提膝狠狠撞向对方的面门。
"砰——"一声闷响,那男人应声倒地,鼻血飞溅。
远处传来好些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有拐子?你们没事吧——"
一个穿着草鞋的大脚男人出现在最前头,飞奔而来,他利落地解下外衣和腰带,将地上的男人牢牢捆住。
"就这两个拐子?那嬢嬢怎么样了?伤着没有?还有别的拐子吗?"大脚男人连声问道,语气焦急。
孩子们惊魂未定,七嘴八舌地回答:"嬢嬢晕了,没看到其他拐子。。。。。。"
然而林英亥仍然心如擂鼓,是被吓着了吗?为何还是毛骨悚然呢?
接着,一股刺鼻的甜香突然弥漫开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发软。
"没看到其他拐子就好。。。。。。"大脚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滑腻湿黏的满意。
林英亥想要呼喊,喉咙却像被扼住般发不出声音。她拼命调动最后一丝意识,试图控制身体反抗,肌肉却不听使唤地松弛着,一点点使不上劲。
000在她脑海中疯狂呐喊:【小猪!别睡!这也是拐子!坚持住!醒醒——!】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见大脚男人那张扭曲的笑脸在暮色中无限放大,像一张狰狞的鬼面。
然后。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