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她嘶哑地问。
“她在路上。”宋墨涵凑近观察窗,“苏女士,请保持平静,情绪波动会刺激结晶活性。”
苏琳的目光落在宋墨涵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清明:“你…是那个医生。谢谢你…把我拉回来。”
“是我们整个小队。”
“不,是你。”苏琳虚弱地摇头,“我感觉得到…你精神里有一种…锚点。”
顾锦城看了宋墨涵一眼。
后续观察的四个小时里,两人并肩坐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夜深人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她说的锚点是什么?”顾锦城忽然问。
宋墨涵想了想:“可能是医学训练形成的思维结构。面对混乱数据时,我们会本能地寻找规律和稳定点。”
“只是这样?”
她转头看他:“你认为呢?”
顾锦城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是一块被压扁的能量棒,包装已经皱巴巴。他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
“你什么时候——”
“顺手拿的。”他说得很自然。
宋墨涵接过,小口吃着。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今天第一口食物。而顾锦城……很可能也是。
“下次,”她咽下最后一口,“我也给你带。”
“带什么?”
“不知道。”宋墨涵认真地说,“但总会记得带。”
顾锦城看着她,走廊昏暗的灯光在她睫毛下投出浅浅阴影。他伸出手,不是要握她的手,而是用手指轻轻拂过她脸颊——那道伤口已经结痂,细小的褐色痕迹。
“留疤了。”他说。
“医生也会留疤。”宋墨涵没有躲。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片刻后收回:“不好看。”
“你是说伤疤,还是说我?”
顾锦城被问住了。这个在枪林弹雨中指挥若定的队长,此刻竟有一瞬间的无措。最后他说:“伤疤。你怎样都好看。”
话出口,两人都愣了。
宋墨涵先笑出来,很轻的一声,像羽毛扫过心尖。顾锦城别过脸,但耳朵尖微微红。
“顾队,”她说,“你这算违规吗?”
“什么违规?”
“隔离期间,对同事说这样的话。”
顾锦城转回来,眼神恢复了平日的锐利,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烧:“那你要报告吗,宋医生?”
“考虑一下。”宋墨涵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等隔离结束再说。”
她走向自己的隔离间,在门口回头。顾锦城还坐在那里,看着她。
“晚安,队长。”
“晚安。”
第二天清晨,苏晚抵达基地。
那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眉眼与苏琳有七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她穿着便装,长随意扎起,眼睛里有一种长期与病痛共存的平静。
见到母亲时,苏晚没有哭,只是把手贴在隔离窗上。苏琳也抬手,母女俩隔着玻璃掌心相对。
“血液样本分析显示,苏晚的中和能力比我们预估的更强。”秦月对宋墨涵说,“她自愿配合实验,尝试为母亲进行血液透析。”
“风险呢?”
“有。但如果成功,苏琳胸口的结晶活性可以降低百分之四十,为她接受手术争取时间。”
治疗安排在下午。宋墨涵全程监督,顾锦城则守在实验室外——这是苏晚的要求,她只需要宋医生在场。
过程比想象中顺利。苏晚的血液流经透析仪时,仪器读数显示源石活性指数稳定下降。结束时,苏琳胸口的结晶明显黯淡了一圈。
“成功了百分之六十。”宋墨涵对门外的顾锦城说,“剩下的需要时间。”
“你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顾锦城看着她眼下的青黑。
“你也一样。”
“我不一样。”他递给她一杯热牛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我是队长,职责所在。你是医生,但也是人。”
宋墨涵接过杯子,温热透过掌心传来:“这是在关心我吗?”
“是。”顾锦城直接得让人猝不及防,“所以现在去休息,这是命令。”
“你命令不了医疗组的人。”
“那我请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