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一还手忙脚乱地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生怕被人看见。
裴晓徊在一旁冷眼旁观,始终没动笔。
“你真不写?”常则挑眉。
“不信这个。”裴晓徊转身就走,“下山了。”
胡惟一跟着常则,他随口问道:“常哥你写了什麽啊?”
常则看了眼他,压低声音:“少儿不宜。”他转头就和廖思诚对上眼,连忙道:“开玩笑的。”
下山途中,裴晓徊突然停下:“我东西忘在寺里了。”
胡惟一皱眉:“什麽东——”
“你们先走。”裴晓徊已经转身往回走,“不用等我。”
常则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啧,有鬼。”
廖思诚若有所思,但没说什麽。
裴晓徊脚步越来越快,最後几乎跑了起来。
山风掠过耳畔,他喘着气停在祈愿树下,从袖中摸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红绸。
他盯着满树摇曳的心愿,目光扫过胡惟一那条,却没去翻看。
毛笔蘸墨,他写下——
【不如怜取眼前人】
字迹凌厉,裴晓徊摩挲着指腹沾上的墨迹,他抿唇,用力搓开。
没有落款,没有多馀的话。
绸带被系在最低的枝头,藏进千百条红绸之中,像藏起一个无人知晓的心事。
裴晓徊转身离去,一次都没有回头。
山脚下,胡惟一正蹲在路边啃冰棍:“裴晓徊怎麽这麽慢?”
常则懒洋洋地靠在石头上:“谁知道呢,可能去求姻缘了吧。”
廖思诚看了眼时间:“再等十分钟。”
远处,裴晓徊的身影终于出现。他步伐沉稳,手里空空如也。
“找到东西了?”胡惟一站起来问。
“嗯。”裴晓徊从容应道。
“什麽东西啊?”
“不重要。”
胡惟一翻了个白眼:“神经。”
四人沿着山道慢慢往回走。
夕阳西沉,裴晓徊走在最後,目光落在胡惟一的身上。
山风骤起,红绸翻飞。
景区夜市,他们碰巧赶上了一场打铁花表演。
夜幕降临,铁匠炉中烧红的铁水被一勺舀起,猛地击向高空。
“哗!”
千万点金红的火花在夜空中炸开,如流星般倾泻而下。
胡惟一仰着头,眼睛被映得发亮:“我靠!牛逼!”
常则下意识往廖思诚身前挡了挡,怕火星溅到他。
廖思诚无奈:“我没那麽娇气。”
“我娇气!”常则理直气壮,“我怕烫!”
裴晓徊站在人群边缘,馀光瞥见胡惟一兴奋的侧脸。
铁花的光芒在他瞳孔里跳跃,像一场短暂而绚烂的梦。
最後一勺铁水泼向天空时,整个夜幕都被点亮。
胡惟一突然转头,对上了裴晓徊没来得及移开的目光。
“裴晓徊!”他在人声鼎沸中大喊,“你许愿了吗!”
裴晓徊怔了怔,摇头。
胡惟一咧嘴一笑,拽住他的手腕往人群中央挤:“那就现在许!”
漫天铁花下,裴晓徊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轻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