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暄就站在他身後,手里拿着个防水信封:“最後一次机会。”
信封里是那十二封从未寄出的回信。
常则盯着看了很久,最终只抽出一张格桑花标本,塞进头盔夹层。
“走吧。”他整了整蓝色臂章,“该出发了。”
……
任务结束的那晚,常则独自走到海滩。
月光下的海面像块深蓝色的绸缎。
潮水一次次漫过他的靴子。
他从头盔里取出格桑花标本,轻轻放在海浪能触及的边界。
“看好了。”他对着虚空说,“这就是海。”
退潮时,那朵干花被卷进深海。
常则从口袋里摸出银戒指,终于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有点紧,卡在指节处。
就像某种温柔的桎梏。
这是常则的桎梏。
远处营地传来集合哨声,常则转身走回灯光里。
海浪在他身後合拢,然後又迅速散开。
清晨五点三十分,常则的生物钟比营地喇叭更早一步把他叫醒。
热带的天亮得极快,帐篷外已经能听见炊事班生火的动静。
他翻身下床,动作放得很轻。
刘炜还在上铺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周暄的床铺却已经空了,被子叠得棱角分明,像块切割好的豆腐。
常则套上蓝色贝雷帽,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别在胸口的名牌。
——GZE,A。
维和部队的制服比国内更薄,但防弹衣一上身,汗还是立刻洇透了後背。
食堂的早餐是压缩饼干丶罐头牛肉和一杯速溶咖啡。
看上去简陋,但这已经是炊事班能搞到的最好配置。
“这咖啡跟中药似的。”刘炜往杯子里狂加糖,“老周你咋喝得下去?”
周暄面不改色地咽下黑咖啡:“提神。”
常则掰开压缩饼干,发现里面夹了张纸条。
“今天有芒果,留你一个。——老赵”
他擡头,看见老赵在厨房窗口对他挤眼睛。
常则微微一笑,冲他擡了擡下巴。
——
巡逻车驶出营地,常则坐在副驾驶,M4步枪横在膝上。
“B区最近有武装冲突痕迹。”耳机里传来指挥部的通报。
“保持警戒。”
周暄在後座调试无线电,辛长城负责观察左侧街巷。
刘炜嚼着口香糖开车,时不时骂一句坑洼的路面:“这路比我姥姥家的搓衣板还颠!”
街角突然冲出几个当地小孩,赤着脚追着他们的车跑。
“UN!UN!(联合国)”
常则从兜里掏出几块水果糖,那还是从国内带来的,糖纸已经变得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