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留着羽毛胸针吗?
还喜欢在批改作业时转钢笔吗?
“他……”常则顿了顿,“是个老师。”
央金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她说话直来直去:“那她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喜欢温柔贤惠的还是严肃点的?”
常则忍不住开口:“不是女孩子那一类……”
央金睁大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啊!是男——”
“该归队了。”常则连忙打断她,擡腿往哨所方向走。
身後传来央金的喊声:“金珠玛米!下次我带他爱吃的给你!”
三天後,常则收到一个木盒。
里面是一块陈年普洱茶饼,边缘用金箔纸细细包着。
盒底压着张字条,上面是央金歪歪扭扭的汉字:
“阿爸说,汉地老师都爱喝茶。”
常则捧着茶饼站了很久,久到刘炜以为他冻僵了。
直到周暄走过来,抽走茶饼闻了闻:“不错的熟普,至少存了十年。”
那天夜里,常则轻轻的拆开第一封来信,在背面写下一行字,又原样折好塞回书里。
“格桑花开了,很蓝,像某个人。”
熄灯号响过许久,但高原的夜太冷,连长默许了他们在背风的土坡後点起一小堆篝火。
火光照亮了许多张年轻的脸,有汉族兵,藏族兵,还有两个从云南来的彜族小夥。
刘炜不知从哪儿摸出一袋青稞炒面,大家轮流抓着吃,手指上沾满焦香。
他们的话题,不是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很淳朴,什麽都有,也无话不谈。
谈起个人难忘的经历,谈家里的关系,谈儿女情长……
火堆渐渐小了,有人把话题转向常则:“这事常则有发言权,他可是咱们连最小的闷葫芦。”
常则拨弄着火堆没吭声。
“常哥其实特别细心!上次我鞋底开胶,是他半夜偷偷帮我沾的!”辛长城和常则肩碰肩,他一副力挺常则的样子。
有人嗤笑道:“你那算啥?老子阑尾炎手术回来,发现这傻孩子把我攒的臭袜子全洗了!”
周暄看了眼对面像是喝大了的那人,轻哼一声,“然後晾反了,晒成硬板。”
一阵笑声惊起草丛里的夜鸟。
常则望着腾空的飞鸟,开口问:“你们说……我这种人,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谁说的!”身旁的刘炜一把揽住他肩膀,“你这种叫……”他卡壳了。
“叫靠谱。”周暄接话了。
“对!”辛长城猛的点头。
“像雪山似的,看着冷,其实养活了底下整片草原。”
常则低头笑了,火光映在眼中,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夜深了,衆人陆续回帐篷。
常则留在最後埋火堆,听见身後有脚步声。
周暄站在月光下,手里拿着那本书。
扉页微微敞开,露出半角信纸。
“格桑花开了吗?”周暄念出信上的字,声音很轻,“他写的?”
常则僵住了,铲子插在土里。
周暄把书塞回他怀里,使劲拍了拍。
“下次回信,可以多写两句。”
常则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继续埋火堆。
“这不算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