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何长宜还带了技术专家到阿克曼斯坦的钨矿现场看货、取样检测,直到国内传回检测结果后,她才继续推进下一步的合作。
梅格尔季诺夫从没有这样忙过,钟国商团到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他简直干完了一年的工作。
就这,何长宜还不满意。
“首批就上价值三千万美元的以物易物还是太赶了,不如先来三十万美元的试试水好了。”
梅格尔季诺夫:“……何小姐,您是知道的吧,如果只是三十万美元的话,其实我们不是必须要选择和您合作。”
何长宜不动声色地说:“陌生人之间信任需要一次次的成功交易才能建立呢,但目前我们之间还没能建立任何信任。”
她话音一转:“这样吧,不如我们都冒一点险,”
梅格尔季诺夫怀疑地问:“您想冒什么险?”
何长宜笑眯眯地说:“当然是信任大冒险呀。”
在以物易物的交易中,谁先发货是个大问题。毕竟先发货的一方需要承担全部风险,因为如果对方收到货后不履行发货义务,那么先发货方就将面临钱货两空的绝境。
特别是当合作方是另一个国家的情况下。
如果阿克曼斯坦不履约的话,何长宜还能把状告到联合国吗?
就算国际法院判她胜诉,何长宜也总不能指望霉军神兵天降阿克曼斯坦强制执行判决吧。
所以,最好是将风险消灭于萌芽中,连发育的机会都不留。
“我有一个好办法。”
何长宜信誓旦旦地说:“梅格尔季诺夫先生,你们先发矿石,等矿石抵达钟国后,我再将白糖等货物一次性全部发出。我保证,我一定会按照合同办事的。”
梅格尔季诺夫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大声咆哮道:“何!长!宜!你这是在破坏阿钟友谊!你竟然要将全部交易风险都让我们来承担!”
谢迅笑眯眯地劝道:“别发怒,您可是代表阿克曼斯坦的,别忘了您的形象。”
梅格尔季诺夫气得直喘气,面团脸涨得通红。
“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的!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长宜不解地问:“您担心什么呢,您可是代表着一个国家。如果我违约的话,你们马上就可以派来一个团的特种兵追债,可以压倒个人的风险在国家面前就像小石子一样无足轻重,您总不会要说自己是豌豆公主吧。”
梅格尔季诺夫用那双黄眼珠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要么双方同时发货,要么就请您回峨罗斯吧!”
何长宜欣然道:“好啊,那就同时发货吧。”
梅格尔季诺夫:……他怎么好像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一旁的谢迅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住没当场笑出声。
在双方正式签署合同的那天,梅格尔季诺夫简直要喜极而泣。
终于!
终于不用再和何长宜打交道了!!
到底是谁引来了这个难缠的女人啊!!!
第134章
合同签署后,何长宜和谢迅立刻回国组织货源。
由于此次交易价值将近三千万美元,而且通过以物易物的形式完成交易,并在约定的日期前发货,时间短任务重,交易难度可想而知。
交易链条中最核心也最困难的环节就是组织货源。
这不仅仅是把货凑齐装车这么简单,而是涉及到采购、物流、资金筹划、风控等多因素的综合性环节。如果不是何长宜和谢迅这种深耕外贸多年、资金雄厚、关系网密布的大商人,普通外贸商人根本玩不转,即使是强行挤上桌,也会被这块巨型肥肉噎死。
而对于何长宜来说,这一次与阿克曼斯坦的交易也需要慎重以待。
这与参加峨罗斯国企拍卖是完全不同的商业逻辑,不用考虑太多场外因素,但场内因素却常常在不经意时造成致命性危机。她需要更加细致,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位。
也就是说,这一次不伤身,但伤脑。
阿克曼斯坦提供了一万吨钨精矿,何长宜这一方需要提供等价的白糖、面粉、食用油以及服装鞋帽等日用品,数量及其巨大,需要从多个工厂调货。
要不是她和谢迅有经验,能在最短时间内联系到可靠的供应商,光是寻找货源就是相当大的难题。
更不用说由于货物来自于多家工厂,品质往往差异很大,有的工厂讲究质量,有的工厂只在乎效率,还有的工厂玩心眼,送来的样品是一回事,可实际交付的就是另一回事,被揭穿了还要狡辩大家都这样,大不了再给她让一个点的利润。
更有甚者,在得知这一批货物是要运到中亚后,明里暗里地劝何长宜:“好端端的东西给那帮黑毛用多浪费啊,要我说,他们也就配用点次品……就这,黑毛还得谢谢咱呢,要不就那穷地方,连次品都用不上!”
何长宜笑眯眯地问这位姓张的供应商:“照您的说法,精品该给谁用呢,咱们自己人吗?”
张老板一拍大腿:“咱们自己怎么能用,当然是卖到欧美啊!那帮洋人有钱,大方,舍得花,还都是些吃过见过的主儿,好东西给他们用才不算埋没啊!”
何长宜听了也不生气,笑着开门送客。
“您来我这儿算是屈才了,还是换一家专和洋人做买卖的吧,我这里除了黑毛就是老毛子,实在是端不出上得了台面的黄毛和红毛啊。”
张老板不肯走,腆着脸说:“我也就过一过嘴瘾,真说起来,还是您这儿有大生意,买的量大,结钱还痛快……您说吧,您要多少货,别管是精品还是次品,只要您说,哪怕要我现开模现打样,也得给您把货都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