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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不速之帖(第1页)

便利店再次迎来了平静。

那种平静是真实的,几乎可以触摸到。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店里,在擦得亮的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随着时间推移,那些光斑也在地板上缓缓移动,如同日晷上的影子,记录着时光的流逝。货架上的商品整齐排列,各种颜色的包装在光线中呈现出柔和的质感。塑料袋在空调的微风中轻轻摆动,出细微的、几不可闻的沙沙声,像是某种安眠的节奏。

阿明站在收银台后,正认真地擦拭着咖啡机的蒸汽管——那是他每天下午的固定工作。他先是用专用的清洁布蘸上食品级清洁剂,仔细擦拭每一寸金属表面,特别是那些容易积存奶渍的缝隙。然后用干布擦去残留的水渍,最后用一块鹿皮布抛光,直到整个蒸汽管在灯光下反射出均匀的光泽。他的动作细致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对他而言,这台咖啡机不仅仅是机器,更是他与顾客建立联系的桥梁——一杯完美的拿铁或卡布奇诺,能让人在疲惫的午后获得片刻慰藉。

阿明今年二十四岁,在这家便利店工作已经三年了。他并不知道这家店的地下室藏着什么秘密,也不知道林寻三人的真正身份。在他看来,林寻是沉默寡言但可靠的店长,苏晴晴是温柔细心的常客兼朋友,库奥特里则是偶尔来帮忙的、力气很大的搬运工。他只知道这家店的待遇不错,工作时间灵活,而且总有一种让他安心的氛围——就像无论外面世界多么喧嚣,只要走进这家店,就能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宁静。

地下室里的气氛也回归了日常的节奏。林寻坐在电脑前,整理着上午委托的详细记录。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敲击,屏幕上的文档逐渐被文字填满。他不仅记录事件经过,还会附上自己的分析和反思,这是他从大学时期就养成的习惯。文档的格式很规整,有标题、时间线、关键节点、能量读数、处理方案、结果评估和后续建议几个部分。在“反思”一栏里,他写道:

>“本次委托的特殊性在于,核心矛盾并非自然存在本身,而是生者的心理创伤。启示:今后处理类似案件时,应优先评估事件对生者的心理影响,而非单纯考虑自然层面的‘解决’。‘渡心’的重要性不亚于‘渡人’,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更为关键。”

他停下手,看着屏幕上这行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窗外传来远处施工的声音,沉闷而有节奏,像是城市的心跳。

苏晴晴在书架前翻阅一本关于近代民间信仰的典籍。那是一本线装书,纸张已经泛黄,边缘有些破损,但保存得还算完好。书名为《江南民间信仰考略》,出版于民国十七年。她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书页,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竖排的繁体字。她在寻找关于“信息残留体”的相关记载——这是一种相对罕见的灵体现象,通常出现在突然死亡、有强烈未了心愿的个体身上。他们的意识已经消散,但某种强烈的执念会依附在随身物品上,形成类似录音或录像的“信息包”。

她在笔记本上写道:“信息残留体与常规灵体的区别:不具备自主意识;无法交流;通常只包含单一信息或情感片段;能量结构极其脆弱,一旦信息被接收或载体被破坏,便会自然消散;成因与临终前的精神状态直接相关,通常伴随强烈的愧疚、爱意、悔恨或执念。”

写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了孙浩母亲听到那段语音时的表情。那种从绝望到释然的转变,让她再次确认了这份工作的意义——不仅仅是处理自然现象,更是连接生死、弥合遗憾。

库奥特里则在角落的茶台前沏茶。茶台是一块老榆木板,表面已经被磨得温润光滑。上面摆放着一套简朴的茶具:一把紫砂壶,四个白瓷茶杯,一个茶海,一个茶滤,还有一个竹子做的茶则和茶针。他烧开一壶水,待水温降到约九十度时,将水缓缓注入紫砂壶中——那是他珍藏的普洱茶,已经存放了十二年。热水冲入壶内,深褐色的茶叶迅舒展开来,释放出陈香。他盖上壶盖,等待三十秒,然后将茶汤倒入茶海,再分入三个茶杯。

整个过程缓慢、安静,带着一种禅意。对库奥特里而言,沏茶不仅是饮茶的前奏,更是一种冥想的方式。在滚烫的水、舒展的茶叶、氤氲的香气中,他能让忙碌了一天的大脑平静下来,重新整理思绪。他是团队中最年长的一位,经历过更多,也失去过更多。这份工作对他而言,既是一种使命,也是一种救赎。

“茶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林寻和苏晴晴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到茶台边坐下。三人围坐在一起,各自端起一杯茶。茶汤呈深琥珀色,在白色茶杯中显得格外清澈。香气沉稳而复杂,有陈香,有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他们小口啜饮着茶,谁都没有说话。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用一杯茶的时间,让身心都放松下来。窗外的光线逐渐变得柔和,从明亮的白昼光转为温暖的黄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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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知道这平静是暂时的——在这座城市里,在生与死的交界处,平静永远只是暴风雨之间的短暂间隙。这座城市有八百多万人口,每一天都有人出生,有人死亡,有人相爱,有人别离。而在这些寻常的生命轨迹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层面:未了的执念,滞留的灵魂,扭曲的能量场,还有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规则和存在。

他们就像这座城市暗面里的清道夫,处理着那些普通机构无法处理、甚至无法察觉的问题。有时是帮助迷路的灵魂找到归途,有时是净化被污染的能量场,有时是阻止某些危险的自然现象蔓延。没有奖章,没有掌声,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唯一的回报,是系统给予的“功德点”——那既是一种衡量,也是一种资源,可以用来强化自身能力,兑换特殊物品,或者解锁更深层的知识。

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珍惜这样的平静时刻,就像沙漠中的旅人珍惜每一滴水。因为每一次委托,都是一次对心理的考验,一次对能力的挑战,一次在危险边缘的行走。那些残留的悲伤、愤怒、绝望,会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他们的内心,就像墨水渗入白纸。如果没有这样的平静时刻来清洗和恢复,他们自己也可能被那些黑暗吞噬。

时间缓缓流淌,窗外天色由明转暗。西边的天空从橘红色渐变为深紫色,最后沉入墨蓝。街灯一盏盏亮起,先是主干道上的高架路灯,然后是支路上的矮路灯,最后是居民楼里的零星灯火。城市的夜晚有自己的光语法,冷暖交织,明暗错落。

便利店的门铃偶尔响起,叮咚一声,清脆而短暂。夜班司机推门进来,脸上带着长途驾驶后的疲惫,买一包烟,顺便要一杯热咖啡。放学回家的中学生成群地进来,书包随意地甩在背后,买饮料和零食,叽叽喳喳讨论着学校的趣事。加班归来的白领穿着衬衫西裤,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买一份便当或饭团,匆匆付了钱,又匆匆离开。

每一个走进来的人,脸上都带着各自生活的痕迹——疲惫的、匆忙的、平静的、忧虑的、快乐的。他们买完需要的东西,又匆匆离开,融进城市的夜色里,成为庞大都市机器中一个微小的齿轮。他们不知道这家便利店的特殊,不知道地下室里的秘密,不知道就在他们挑选饮料或零食的时候,楼上或楼下可能正在进行着某种乎想象的工作。

阿明换班离开了,临走前仔细检查了所有的货架,补充了缺少的商品,清洁了收银台,关闭了不需要的设备。“明天见,林哥。”他朝林寻挥挥手,推门出去,骑上他的电动车,消失在夜色中。

接替他的是夜班店员小赵——一个话不多但做事认真的年轻人。小赵今年二十二岁,正在读夜校,白天上班,晚上学习。他不太爱说话,但做事很靠谱,账目清晰,货架整齐,对顾客礼貌但保持距离。林寻很欣赏他这一点:专业、可靠、不窥探不该知道的事情。

小赵接班后,林寻三人也陆续上楼,在便利店里随意吃了些食作为晚餐。林寻选了一个金枪鱼三明治和一盒牛奶,苏晴晴要了一杯溶奶茶和一个菠萝包,库奥特里则简单地吃了两个饭团和一瓶矿泉水。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街道上逐渐稀疏的车流。

街对面是一家已经关门的五金店,卷帘门上涂满了各种涂鸦。再往右是一家小时营业的药房,绿色的十字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偶尔有出租车驶过,黄色的车顶灯在黑暗中划出流动的光线。

“明天去城西,”林寻咬了一口三明治,一边咀嚼一边说,“李主任下午又信息了,说那位老人这几天情绪稳定了很多,不再说听到歌声了,但邻居还是担心。说他这几天在整理妻子的遗物,一件件拿出来擦拭、摆放,像是在准备什么。”

苏晴晴搅拌着杯中的溶奶茶,看着奶茶粉在热水中慢慢溶解,形成漩涡:“如果能自然过渡最好。有时候,生者需要的不是我们‘解决’什么,而是有人见证他们的告别。就像孙浩的母亲,她需要的是听到儿子的道歉,而不是我们告诉她‘你儿子不恨你’。”

她顿了顿,继续说:“那位老人整理遗物的过程,可能就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和妻子告别。我们如果强行介入,用术法‘净化’什么,反而可能打断这个过程。”

库奥特里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喉结上下滚动:“见证,这个词用得好。就像葬礼上需要亲友在场一样,有些告别也需要有‘外人’在场,才能显得正式,才能被内心真正承认。我们明天过去,可能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在那里,让他知道有人看到了,有人理解了,这就够了。”

林寻点点头:“那就这样定。明天上午十点过去,带点水果,就说是社区志愿者看望独居老人。观察一下情况,如果确实只是正常的告别过程,我们就只在必要时提供一些心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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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随意聊着,话题从工作延伸到生活,又从生活绕回工作。苏晴晴说起她最近在读的一本关于哀伤心理学的书,林寻分享了他对系统中几个新功能的研究,库奥特里则讲起了他年轻时遇到的一个类似案例——一个老兵每年都在战友牺牲的纪念日去墓园,直到某一年他终于可以平静地献花,然后离开,再也没有回去。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库奥特里说,眼神有些悠远,“有些伤口不是用来愈合的,而是用来共存的。时间不会治愈一切,但它会让你学会带着伤痛继续生活。”

这是他们这个小团队的常态——在紧张的任务间隙,寻找这样平凡的时刻,提醒自己依然活在人间。他们讨论生死,但也会讨论哪家餐厅的菜好吃,哪部电影值得看,天气变化,物价涨跌。这种平凡感是一种锚,让他们不至于在自然的世界里迷失自己。

晚餐结束后,小赵已经在前台整理货单。林寻走过去,简单交代了几句夜班的注意事项,然后三人回到地下室,继续各自的工作。林寻检查了明天要带的装备,苏晴晴整理了她的笔记,库奥特里则开始准备一些可能用到的符咒和草药。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一点。便利店已经打烊,卷帘门拉下了一半,只留下员工通道的小门还开着——这是为了小赵下班时方便。小赵通常在十一点半离开,走前会锁好小门,拉下整个卷帘门。

今晚也不例外。十一点二十五分,小赵完成了最后的清洁工作,关闭了大部分的灯,只留下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和收银台的一盏小夜灯。“林哥,我走了。”他朝地下室的方向喊了一声。

“路上小心。”林寻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小赵推门离开,从外面用钥匙锁好了小门。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渐行渐远,最后完全消失。

店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冰箱压缩机偶尔启动的嗡鸣,和空调出风口轻微的嘶嘶声。半开的卷帘门下,可以看见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路灯投下惨白的光,几只飞蛾在灯下盘旋。

地下室里的三人也准备休息了。林寻关闭了电脑,苏晴晴合上了笔记本,库奥特里整理好了茶具。他们各自洗漱,换上舒适的衣物,准备在简易床铺上度过这个夜晚。通常他们中会留一个人值夜,但今晚大家都很疲惫,决定都好好休息——便利店的结界很安全,很少有问题能突破进来。

然而,这种平静,在当晚子时,被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打破了。

子时,夜最深的时候。古老的时间划分中,这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刻,也是阴阳交替的节点。现代人已经很少注意这个时辰,但对某些存在而言,这个时间点有着特殊的意义。

林寻刚刚进入浅睡眠状态,他的大脑还在处理白天的信息碎片——孙浩母亲的表情、系统的功德点增加、明天要去见的那位老人……这些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他意识中闪过。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

“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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