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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夜关掉了持续闪烁的数据终端,将「断夜」仔细地悬挂在墙边的武器架上。
窗外春光明媚,他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他随着人流踏上着名的“天空步道”,透明的廊桥悬浮在数百米的高空,连接着摩天楼的穹顶。
脚下是川流不息的磁悬浮车流,远方是沐浴在阳光下的金属与玻璃建筑森林。
他靠在栏杆上,任由微风吹拂梢,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与沃斯托克-截然不同的、充满人工奇观与秩序感的景象,让他感到一种别样的宁静。
(横跨海峡的货轮……拥挤的底舱,咸湿的海风,还有远方那片初见时令人屏息的天际线。)
记忆的碎片悄然浮现。
那是他历经跋涉,混上前往穆大陆的货轮后,第一次远远望见这片传说中的科技中心。
当时的他,心中唯有明确的目标与深入虎穴的警惕,全然没有此刻漫步云端的心情。
午后,他走进了宏伟的自然历史博物馆。巨大的史前生物骨架、细致的地质变迁模型、以及人类文明展的长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他看得很仔细,尤其是在那些描述远古时期大规模物种灭绝和文明断代的展区前驻足良久。
当他的目光掠过一块介绍古代天文历法的展板,看到上面标注的“十四”这个数字在多个古文明中都具有特殊意义时,思绪微微一顿。
(十四……)
一个来自遥远未来的信息碎片自然而然地浮上心头——那是梅博士,在月球上留下的遗迹中,通过乎想象的计算,最终推演出的结论:律者,并非十三之数,其终末应为……十四。
这个结论,曾颠覆了多少既定的认知,又为终局带来了何等复杂的变数。
此刻,在这个尚不知“律者”为何物的时代,在这个安静的博物馆里,唯有他知晓这个关乎文明存亡的、沉重的未来密码。
(踏上这片土地时的茫然……寻找第一个落脚点,用仅有的资源换取那张薄薄的身份证明。)
他还记得初来时的窘迫,与此刻能够悠闲地站在这里汲取知识,恍如隔世。
傍晚时分,他在一条布满特色小店的步行街找了家露天咖啡馆坐下。
点了一杯当地特色的饮品,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牵手的情侣,欢跑的孩子,悠闲的老人。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咖啡的香气,夹杂着人们的谈笑声。
(这就是……寻常人的生活。)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他守护的,正是这样平凡而温暖的日常,是为了让这样的笑容能够持续下去。
而他自己,却似乎早已与这样的日常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溯夜回到了他那间依旧简朴的公寓。
一天的闲暇并未让他感到空虚,反而像是给紧绷的弦适当松了绑,精神上的疲惫感消散了许多。
他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穆大陆永不落幕的璀璨灯火,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断夜」冰凉的剑柄。
(从西伯利亚的雪原,到这里的天空步道……这条路,竟然已经走了这么远。)一路以来的艰辛与抉择,此刻都化为了脚下坚实的基石。
他并不怀念过去,只是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改变与成长。
(能这样看着万家灯火,真好。)
这片刻的宁静与感悟,将化为力量,支撑他继续走下去。
(第二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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