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紧的是,如果许青蝶真的出事,那她的供词就有可能被辩方给翻过来。
杨清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方敬岁的辩护团队按住这一点穷追猛打,毕竟当年那药剂的研发都是许青蝶负责的。他们一边把责任都推给许青蝶,另一边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把她变成了这样,明明被保护得很好的……总之,详细情况现在还在调查。”
方引将手里的红茶杯子放在桌面上:“翻案的可能性有多大?”
杨清的声音凝重了不少:“我们会尽力的。”
不远处的树上一只狡黠又灵巧的松鼠,抱着一个松子,隐没在了墨绿色的松林间,瞬间消失于无形。
方引看得愣怔了,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语。
方敬岁法务团队的强大在意料之中,还有全球知名的辩护律师坐镇,难度可想而知。
现在就连许青蝶,这样精干坚强的女人都变真疯了……
杨清疑惑地问:“方引,你还在听吗?”
“……在听。”方引轻轻吸了一口气,“最坏的後果是什麽?”
杨清的声音透着无奈:“不要总是想最坏的情况,我们所有人都会竭尽全力保证你们安全的。”
方引低头望向红茶杯子,上面正荡漾开一圈细细的涟漪。
原来是扶着桌子的手在不自觉地发抖。
方引顿了好几秒才应答:“知道了。”
数日的秋雨之後,空气中饱含湿冷的寒意。
山间早晚浓雾弥漫,寒气几乎要渗入骨缝当中,只有晴天的中午会舒服一些。
又是一个雨夜,方引长久地待在点燃的壁炉边,裹着薄毯坐在旧藤椅里,面色却有些寒浸浸的。
边上的小桌上放着一碗用南瓜熬煮成的粥,色泽明亮温暖,但温度早就凉了下来。
变化是从一周前开始的。
那双已经痊愈的十几年的腿伤处,忽然就有了隐约的酸胀和麻木感,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方引一开始只以为那是山谷的湿度太高的原因,再加上那种感觉并不算强烈,基本不影响日常生活,他便没有太放在心上。
後来的几天疼痛逐渐加剧,尤其在夜间或久坐後起身时,钝痛变为了更深的刺痛,需要缓和好几分钟才能如常行走。
方引那骨科医生的职业本能才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
可他在脑中盘了许久,只觉得除了环境变化之外,并没有什麽东西能刺激到这十几年前的旧伤。
他没办法,只能在一个晴天去镇上采购物资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些止疼药。
药物让身体好受不少,再加上大部分时间都被壁炉烘烤着,似乎也没那麽难受了。
某一天的午後,太阳很好,方引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被晒得睡着了,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天边翻涌着浓重的墨色,鼻尖徘徊着湿冷的空气。
几乎就是下一秒,他感觉到被毯子盖着的双腿如同被冰冷的钢针从骨头缝里刺入,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试图撑起身体,左脚刚沾到冰冷的地面,一股无法抗拒的剧痛和从小腿直冲脑髓。
方引瞬间冷汗涔涔,脸色惨白,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
电话铃声停了,几秒钟後又大声地响了起来。
好歹那电话离门口不远,方引勉强扶着墙挪到了那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杨清终于呼出了一口气:“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不然我又以为你失联了。”
方引竭力稳住自己的气息:“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