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沉重地收起电筒,与护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眼神里的凝重,沉甸甸地压在赵斯年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需要立刻进行更全面的检查。”
因为秦昼失明了,行动也不方便,护士迅推来了轮椅。
赵斯年看到轮椅更是身子一僵,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开口,
“你眼睛暂时出现了问题,怕你磕到,要……坐一下轮椅。”
在赵斯年心里,一个正常人突然要坐轮椅。
这种落差,他光是想想就心疼得不行。
但是秦昼此时其实还好。
第一,是因为他过去作为魔修,经常走火入魔,经脉受阻失明是很正常的。
第二,秦昼他其实挺懒的,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
但现在他看不太清,眸子凝重就显得更加冷漠疏离。
让医生都有些担心他作为患者的心理素质了。
赵斯年伸出手,秦昼沉默着,没有抗拒他的搀扶。
赵斯年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手臂和后背,引导着他下床。
秦昼的动作带着些僵硬,他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来的。
但是怕医生看出什么不对劲,秦昼只能配合赵斯年的搀扶。
甚至因为起身头还有些晕,脚下微微踉跄了一步。
他才在赵斯年的支撑下站稳,然后摸索着坐进了轮椅里。
赵斯年绕到轮椅后面,双手握住了推手。
这金属在深秋就已经冷得和冰块一样,寒意顺着掌心,一路蔓延到他心底。
赵斯年推着轮椅,跟在医生和护士身后。
他看着秦昼,在侧着头用耳朵捕捉声音的方向。
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让人心疼。
等到最后一项检查结束,两人来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医生抬起眼,目光落在坐在轮椅上的秦昼脸上,又转向站在轮椅侧后方的赵斯年。
“检查结果显示,秦先生后脑的视觉皮质受到了损伤。”
赵斯年下意识攥紧了扶手,向前倾了半步追问,
“那……能恢复吗?什么时候能恢复?”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赵斯年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分。
医生双手交叉放在报告上,
“赵先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
“但视觉皮质的损伤,恢复的时间和程度存在很大的个体差异。目前我们能确定的是,损伤是存在的,但并非完全不可逆。”
沉默片刻,赵斯年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明白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压下心里那股翻涌的酸涩和无力感,
“那……现在?”
医生站起身,语气缓和了一些,
“先回病房,有任何情况,随时按铃。”
等在病房重新安顿好,赵斯年端着一盆温水回来,脚步放得极轻。
水是温热的,赵斯年将水盆放在床边的矮柜上,拧干毛巾。
水珠滴落回盆里,秦昼听得很清楚。
“擦一下,会舒服点。”
赵斯年的声音很奇怪,压得很低,像是在安抚秦昼,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站在床边,等着秦昼的反应。
秦昼依旧靠坐在床头,姿势几乎没变过,无神的双眼望过来。
听到赵斯年的话,他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许。
赵斯年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开秦昼病号服最上面的两颗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