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渐顿时直起了身,眼睁睁看着人消失却来不及阻止,随即抿着嘴重重咬了咬,不说话,也不看旁边的人,只死死盯着前方那几道人影消失的位置,双眸一点点泛红。
江景鸢瞥了眼他,心中怒火消了下去,无声轻叹,算了,确实是她没有提前……
等等!
“江景渐……”江景鸢转头,盯着江景渐,慢慢问道,“你怎麽会接二连三地知道我什麽状况?”
气恼,却没有真正惶恐发疯过,明摆着是时刻知道她的状况。
江景渐霎时神色一僵。
半晌,他又想到了什麽,脸上神色顿时硬气起来,猛地转头张开嘴。
“行了。”江景鸢先一步冷静地说,“这我就不问你了。”
江景渐一点点抿住嘴,不语,沉沉闷闷地盯着她。
江景鸢转头找了找,发现这殿里空荡荡连个多的椅子都没有放,便自己从储物手镯里拿出椅子,坐下。
她轻咳一声,轻缓了嗓音说道:“江景渐,这件事是我不好,我应该要给你报平安的。”
江景渐抿嘴不语。
江景鸢拿出传信牌对着他晃了晃,说:“把传信牌加上,以後我肯定都会和你说的。”
直到这时,她才忽然记起自己这麽多年竟然都忘了和江景渐个人把传信牌加上。
江景渐也像是忽然想到了这一点,顿时别过了脸不理她,死死咬着嘴甚至连哼一声都没有。
“江景渐?”
“江景渐,加不加传信牌了?”
没有回应。
江景鸢:“……”
江景鸢向前倾了倾身丶探头去看他的脸色,江景渐顿时又身形转动着将脸别得更开。
江景鸢:“……”
“江景渐,你真的不准备跟我和好了吗?”
江景鸢收回脖子直起腰,叹息道,“江景渐我就只有你一个真正的亲人,要是你不跟我好,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好可怜啊……”
江景渐别过去的脸上,睫羽急促地眨了眨。
江景鸢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心说:“江景渐你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这都哄不好?”
“算了……”江景鸢作势起身要走,叹气,“亲哥不待见我,帝渠城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还是去江景谦那边问问西南能不能容得下我吧。”
“江景鸢你!”
江景渐瞬间愤怒转头,脸上表情扭曲,冷清的眼眸跳跃上怒火,“你就是这……”
“……的。”
江景鸢正正站在他面前。
一双无比熟悉的黑漆漆眼眸紧紧盯住自己的眼睛,黑漆漆中无波无澜又或是看不出情绪,江景渐脸上的怒意霍然消散,微张着嘴。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瞬间跳跃上鎏金的色彩,如历经无数岁月的古老野兽,沉凝冷漠又疯狂野蛮。
江景渐愣住了。
顷刻间,那一双鎏金眼眸跳跃上薄轻浅金,神秘,神圣,平和淡然如天上仙。
然而只是一个眨眼间,面前少女又是一双眼眸黑漆漆地盯过来,好似方才瞧见的鎏金和浅金不过是他的错觉。
江景渐轻而快地抿抿嘴,“江景鸢……”
又是一个眨眼,前方一闪而过浅金和鎏金,江景渐忽然沉默下来,心中蓦然生出茫然无措和绝望,并且一点点愈演愈烈丶从浅薄到浓稠。
“……别闷闷不乐的,江景渐,我之後一定会和你说的。”
江景鸢说着说着,忽然瞧见面前之人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顿了顿,迷惑地眨眨眼,见到他仍然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眼睛?
江景鸢下意识跟着擡手抚上自己的右眼,然而指尖落下离眼睛只有毫厘之时,她猛然想起了什麽丶明白了什麽,慢慢放下手,重新看向面前的江景渐。
江景渐脸上神色愣怔,一双墨色的眼眸却在疯狂轻颤。
江景鸢心一凛,正色了脸,张开嘴。
江景渐瞳孔颤抖,嘴边却露出一个轻轻淡淡的笑:“反正也没关系了不是吗江景鸢?”
声音轻得好像一说出口就要消散。
江景鸢赶忙安抚道:“江景渐不是……”
“反正你也不需要我了。”
江景渐轻轻说着,语气却是隐含着斩钉截铁般的笃定和绝望。
“太远了,我跟不上……”
“哪怕是现在,你也不再需要我了,所以你才会……”
江景渐没有说完,低头抿嘴沉寂好半晌,才闷闷地说:“你走吧江景鸢,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再和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