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兔子猛地说:“我知道了。”
江景鸢看过去,它歪着脑袋拧着眉头,像是很苦恼艰难地要将感悟用语言表达,片刻才磕磕巴巴地说:
“就像,我们有时连自己都以为自己相信了,可忽然无意间听人提起相关的事,心里瞬间就咯噔一下——这就是还不相信。还有……有一个很,微妙的时刻……就是,呃……”
它拧着眉头,苦苦思考。
又片刻,它才道:
“不管我们什麽心情和状态,就是毫无防备的时……呃也不对,也是可能有防备……总之就是这些微妙的时候,听到看到的东西,立马就在心底扎根了,凡人不会发现,但我们修仙之人可以立即发现。可就算我们发现了,甚至一直盯着它,却也怎麽也无法将它根除。
“这个时候扎根的东西,真的很难消除,我们很多时候也只能看着它发生,等到它的回响来临之时,我们立即想到了造成果的因,可在过程中也没有那麽强大的力量将它去除——
“难免的,就算是修仙之人,多多少少也都有这样的问题,只是尽可能减少。我们也只能在它的回响来临之後,安慰自己‘就这一次,过去了它就消失了’让自己不再将注意分给它。”
桌边的一道道身影听着,不自觉赞同点头,能来到这里的人,多少都也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在因産生时,已经料到了果,他们不能说自己不怕果,只是,修仙修仙,就是化解消除因。
“正如,有些人的恐惧反而是,恐惧‘恐惧的回响’。”红衣少女回神,说。
祂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这种时候很麻烦,但我提醒一下,其实有意识的影响也是不容小觑的。”
房间内衆生灵认真点头。
他们纷纷道:
“我知道我不该回应,但都太会说话了,我还是忍不住高兴地回应了,不自觉就认同了。”
“有些东西一直存在,久久飘荡在脑海,我将它斩断,但它又恢复了,我再将它斩断……”
“长久的影响根深蒂固,让我有了应激本能。其他事根本无法激怒我,但唯有这样东西,见到的瞬间,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先烦躁丶暴怒,要将其驱逐。”
那神秘的虚幻人影看向最後说的人,轻柔地说:“恐惧。”
穿着外套的少女顿了一下,露出苦笑,“我是恐惧。我在後来一遍遍回顾景象,我在想象中冷静,可下一次再面对还是先烦躁暴怒。”
她轻声问:“我该怎麽办?”
“自怜,很重。”祂目光温柔,说,“让自怜心消失,恐惧也消失了。”
那少女沉默着慢慢点头。
江景鸢静静听着。
交流到了尾声,一盆花说:“悲伤丶愤怒丶怨恨,我们都想让它们消失。但,兴奋丶狂喜丶激动也要尽可能避免。”
衆生灵很是赞同。
…………
“这像是……无法解释的东西非要去解释,感觉我是脑子不太清醒。”
意识回到竹木屋,好半晌,江景鸢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她也相当习惯这种状态了,时不时就怀疑自己一下,家常便饭一般。
“无所谓怎麽想,怀疑也可以。”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要你不纠结丶不惊慌就好。”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心。”
江景鸢起身,看看天,似乎是中午,出去找小狐狸。
“你要吃饭?”小狐狸一脸麻木地问了声,不等江景鸢回答,就已经忙活起午饭了,“我现在煮。”
江景鸢顿了一下,跟在它身後,和它说这些事。
她说得犹犹豫豫丶满脸迟疑和不安,小狐狸侧头看了她一眼,奇怪道:“不就说个事儿吗?说了就说了啊,你怎麽惶恐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