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吹不散人心和头脑的混乱和狂躁。
接连不断冲进殿内的人们面容狰狞丶眼神怨恨,宛如失智一般,只如野兽般怒吼,如洪水般奋不顾身撞向无形屏障。
怎麽回事,怎麽没用……乐听水任由来人将自己抱着,擡起眼眸,愣怔的视线从乐翡肩膀上越过去,看向前方所有。
怎麽会,怎麽会?
不可能!
乐听水脸色一变,猛地扭头看向侧方,编钟编磬完好摆放在宫殿中心丶被无形屏障护住。
“哗——”
更为冷酷的狂风灌入殿门,夹杂鹅毛飘雪,洒落。夜里烈火烧天,走来一道白衣人影。
来人嘴边一抹微笑,眼眸无悲无喜,紧盯细看之下,其中又似乎藏着无数浓烈到极致的情绪。
乐听水转头,骤然与之对视,“嗡!”脑海空白。
头脑似是空白,又似是混沌混乱。一颗心惶恐颤抖丶不安紧揪丶怨恨抵触。
霎时,嗔恨如洪流海啸,铺天盖地奔腾而来。
恶意在回涌。
…………
清晨。
天光一乍现,天地急速亮起灰蒙。
世外,圣洁的雪地山林之中,竹木屋里,桌前,纸张散乱,一道人影埋头奋笔疾书。
江景鸢手上提着笔,眼睛盯着纸,脑子里却是空空荡荡什麽都没有,只是书写着,书写着……
凌乱的墨迹在纸上随意挥洒,一段一段,根本无心顾及衔接排版和整洁,只是越写越快丶越写越快丶越写越快——
“咚。”
细长毛笔被丢在桌上,墨点四溅。
江景鸢猛地向後倚靠在椅背上。
她微仰着脑袋,眼眸半阖,微张着嘴,心口丶肩颈一下一下大幅度起伏,拼命争夺空气,呼吸。
半晌,她才闭了闭眼,抿着嘴喉间吞咽一口,睁开眼睛,直起腰,伸手小心拿起桌上散落的纸张。
一张一张,捡起纸张在半空抖了抖,江景鸢屏息凝神,自己凑近纸,一个字一个字努力分辨着,慢慢分辨,眉眼间沉思。
这字,这句,是她写的,灵感转化一个字她写一个字,书写的过程中根本无力思辨,语句如何丶内容如何,她也不知道。
她只能在停下书写後再看,从颠三倒四的语句中努力复原其真正的意思。
可难免的……江景鸢眉头皱了皱,盯着纸上的一段字,反复琢磨,也想不明白什麽意思。
江景鸢将纸摆在桌上,起身将椅子往前挪,坐下,放松倚靠在椅背上,垂头垂眸,盯着那一段墨色,自然而然闭上眼睛。
她沉进心底的无边黑暗,独自一人,诵念那一段颠三倒四的话,一遍不够就再念,慢慢念到黑暗给出回应……江景鸢猛地睁眼,抓起笔快速在纸张空白处写下,这才松了一口气,疲惫地倚靠向後,拿起纸再看。
江景鸢看着,思绪不由纷飞,又思考起方才黑暗是怎麽给出答案的。
哪怕是自己,其实也迷惑。
这个感觉,不是先前祂的无声之声,这片黑暗就是始终寂静的,没有声音给她答案,甚至连感觉都很微弱。
忽然之间,自己就念了答案,什麽“悲伤”“愤怒”的短词。
江景鸢想过感觉,只不过,太短太短了,刹那间毫无征兆就念出答案,她怀疑,这样短的时间里自己真的能分辨感觉吗?
江景鸢放下纸,再闭眼,在黑暗中自问,“它是什麽,它是什麽……”
“‘灾异’。”
她在黑暗中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