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帮一帮,她动不了,先来将她拽出来,她动不了……
不安丶恐惧丶怨恨,强烈……磅礴,排山倒海般席卷了她整个意识,唯有躯壳僵在原处。
江景鸢感知到自己近乎窒息,躯壳在抵抗业的疼痛,被困住的意识在黑暗中颤抖。
“呼……”
她忽然动了!腰一弯猛地伏在桌上,笔墨纸砚推倒一地无心顾及。
她脸上五官痛苦紧拧,一口一口急促丶紧张压抑地喘着气,浑身颤抖,猛地直起腰大口大口呼吸,忽然又痛得重重砸在案上冷汗涔涔。
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疼痛还是什麽,江景鸢脑子又混乱又空白,遵循本能般,窒息了直起腰呼吸丶忽然痛苦了伏在案上颤抖……只能归为一个“痛”字。
在这种风暴般的混乱中,江景鸢忽然清醒了一瞬,她记起了这熟悉之感。
“这一次,就这一次……”江景鸢几乎是无意识地想,“不要再退了,就这一次,越过它……”
超越它,超越凡人……
成仙。
泪水从眼眸中不停滑落,江景鸢眼眸失神,看不到外界丶感知不到外界了,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心中骤然迸发出向上的意志。
胃里翻江倒海,江景鸢额头抵在桌边,嘴里又是呼吸又是干呕,流着泪,几乎成了痛哭,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
剥离业和恐惧,超越执念和迷惘,必然伴随前所未有的剧痛。
今生今世的因,生生世世的因,统统涌了上来,她自己一个人在其中挣扎翻滚丶想要屹立不动摇。
“咯——”“扑通!”
桌椅被蹬得外移,江景鸢整个人摔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又疯狂干呕着,魂魄的痛骤然激发躯壳的痛,她趴在地上,流泪。
她什麽也不知道。
在逐渐挤压而来的狭窄黑暗中,她又是蹦跳又是捶打。
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一次,满心满脑子都想将面前的厚重之墙往外推。
推不动,推不动,还是推不动……她缓缓跌坐在了恐惧不安的黑暗中。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江景鸢崩溃了一瞬,又猛地记起向上成仙的念头,咬着牙,再度爬起一次一次狠狠撞在厚重之墙上,“你出去,你出去,你走——!”
“不许影响我,不许影响我,我要成仙,你滚!!”
她在黑暗中撞了个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看着前方分毫不动的墙面,顿时哭得更凶了。
难道是她不够坚定吗?难道是她不够坚持吗?
她真的很想很想成仙……
江景鸢哭着对墙哀求道:“你出去吧,你出去吧……求求你了,让我成仙吧……”
忽然,心底的黑暗中荡开无声之声丶无言之言——
江景鸢无法用准确话语表达自己到底听到了什麽,她只是在瞬间明白了那个意思。
什麽能够是被排斥在外的呢?既存在的,又怎麽能被消除?
难道仙,连不安和恐惧都无法包容吗?不安和恐惧,难道可以动摇催毁仙吗?所以才让仙那麽惶恐地要将不安和恐惧消灭?
江景鸢忽然平复下来,侧倒在黑暗中,慢慢流泪,慢慢呼吸着,时不时吸一吸鼻子。
她看着那面墙,也只是静静淡淡地看着。
恐惧和不安,在这里就这里好了。
反正也不能动摇她。
惶恐不安,冲刷在筋脉间,酸痒疼痛仍在……那就在!
江景鸢不管它。
在这里就在这里!痛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