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到明白,截然不同的心境,却是会由不同的情景想到同一件事:
越是没有越是求,越是求越是没有,时常要去寻求一个“证明”。
从前觉得好笑,现在觉得悲凉,从悲凉中想到这一条仙途——跳出“求”,修一个无所需地活。
无,所,需。
唯我。
江景鸢沉默着,一点点扯起被子,慢慢盖到自己头顶。
忽然,“哈——”
房间外传来熟悉的狐狸哈欠声,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红毛狐狸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擡头看向她。
“笙凉……?”江景鸢愣愣。
刹那之间,江景鸢心中生出恍然大悟之感,隐约明白了什麽,明白後又惆怅复杂得不知该如何作想才好。
狐狸懒洋洋地说:“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被吓得难以入眠……”斜着她,说:“但你可别想太多,我就来看你一眼,是不可能陪你的。”
江景鸢其实在见到它的瞬间就心安了,扯下头顶的被子,应答一声“好”。
狐狸出去了。但她也不自觉心境开阔,无比轻松且心安,放松随意地擡手整理了下枕头,在脑袋下枕好,嘴角微不可察扬了扬。
只那麽短暂一阵,江景鸢又猛然睁大眼睛,瞳孔轻颤,想:“我在做什麽……”
“我……竟然需要笙凉给我心安吗?”江景鸢霎时满心悲伤和茫然,“我的心安,原来是要依靠他人的吗?”
望着门的方向,江景鸢沉默良久,慢慢起身点灯,拿出纸笔将梦书写。
没有多等到第二天甚至三五天丶十几天後,当天夜里,她在灯火中回忆书写还算清晰。
手中墨笔一顿,江景鸢盯着纸陷入沉思:“这才过去多久,我竟然已经回想不起来那阵嗡鸣声。”脑子里一片空白,若非她在梦中记得嗡鸣声,她甚至会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听到声音。
“别让它成为我新的执念。”
江景鸢松开手中纸笔,洗手洗脸,灭灯,回去倒下。
次日早。
“从前不解梦,梦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有到了灵感缘分降临的现在,梦才清晰地告诉我很多。”
“灵感,无需思考。”她说,“缘分的掉落是相当清晰的,可以错过,但後来必定会惊觉‘这是一个提醒’,积少成多,经验多了,会越来越少错过。”
小狐狸的尾巴一下一下拍着地上积雪,似沉思似失落地说:“所以……”
“所以,没有见过几次清晰的灵感,就不要非得去找缘分在哪里。”江景鸢直言不讳,“找不到的。”
她自己也一样。
从前若有人和她说“无需思考”,她面上没反应,心中定然要莫名其妙想“什麽玩意儿”。
至于运气和缘分啊,多少次几乎是拍在她脸上了,她也能转头就忘——明明她不是个心大的人。
是以,缘分才是缘分啊。
狐狸咂咂嘴,稳住心绪不失落,眼巴巴盯着前方躺椅上的人,好奇问:“那你昨天的梦在说什麽?”
江景鸢沉默了一下,说,“我自己的事,你觉得我有可能和你说吗?”
笙凉:“……”
“信任自己就好,一切都是最好。”江景鸢说,“真正的转折点和前期的铺垫,谁也无法干涉。”
“矛盾了丶矛盾了!”笙凉当即叫道,“你之前还说可改!”
江景鸢瞅它一眼,“除非生而知之,否则见都没见过丶见过也不在意,会明白吗?不明白,如何改?”
“哦不对。”江景鸢突然紧接着说,“生而知之怕是也很难做到。”
她脸上神色迟疑,似是陷入某种回忆。
生而知之吗……
她忽然记起来,其实她儿时也……不能说是有清晰记忆吧,只能说,在某些事上会有熟悉感,第一次见就知道这是什麽丶这要如何做。
江景鸢顿了下,说:“我想,会不会所有人都是有些生而知之的感觉在的,只是没在意,或是逐渐忘记了。”
“算了,不纠结。”她果断说道,“过于纠结,容易着相。”
悲苦是相,美满也是相。恰到好处的痛苦和磨难,说不定就是生生世世修来的一份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