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买票流程走完,工作人员从里面拿出两条手环,陆嘉嫣拿起看了眼,是精神病院住院需要佩戴的手环,就是平常医院里的那种。
“我们进去吧,嫣嫣。”
入口的过道漆黑悠长,耳边还回荡着阴森而又诡异的背景音乐,拐角处冒着鲜血,如同喷泉喷射而出那布满可怖血液的洗手台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角落。
没等她反应过来,边上黄色的电话就倏然响起来,那来点声音突兀又刺耳,冷酒酒鼓励她去接起电话。
听筒放在耳边,却不见人声,有的只是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嘟嘟声,当她准备放下的一刹那,原本沉默的听筒骤然间传来恶劣至极的咒骂,电话那头的女人用她凄厉的口吻一遍又一遍的打压,辱骂,没完没了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陆嘉嫣听得怒从心起,直接挂断了电话。
起初,陆嘉嫣认为这儿很诡异,可怖。
可这一刻起,她却有了其他的感受。
在黑色博物馆里,她可以轻松挂断这一通她忍无可忍的电话,可现实中呢?
那些被苦难纠缠,被厄运缠身的人又该如何摆脱这些?
穿梭进漆黑的帘子中,墙壁中心,是一台老式且彩屏的笨重电视机,两道白色人影漂浮在半空,伴随着背景音乐变得古怪,那两道人影忽而迅速飘动起来,眼看要撞到陆嘉嫣面前,她快速蹲下,又觉得没安全感,想站起来,可背像是被固定住她根本动不了。
她不敢前进,更不敢後退,她不敢睁开眼,更不敢去面对这两道人影。
最後,还是冷酒酒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去的。
陆嘉嫣惊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她一把抱住冷酒酒,後者摸着她的後背柔声安慰。
“啾啾,刚才真的吓死我了呜呜呜……”
“嫣嫣,可那就是精神病人们每天都要承受的事情啊,他们无法逃避,他们也无路可走,他们必须要去面对这一切的一切。”
“是啊,我害怕的时候能有你带我走出来,那他们呢,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又都是如何熬过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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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着抑郁症患者提供的真实日记本,陆嘉嫣用手轻轻拨动着,那薄薄的纸张不知被泪水浸透了多少次,潮潮的,很脆弱,仿佛一使劲儿就能扯下一个角。
其中有一面的字被写得歪歪扭扭,一笔一画都是如此的颤抖。
陆嘉嫣甚至能通过这一面的字,感受到那位陌生人在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有多麽的痛苦。
身边的人来来回回走了一波又一波。
可陆嘉嫣仿佛是定在原地似的,始终不走开。
冷酒酒已经将剩下的地方逛遍,兜兜转转回来找她时,发现她还在看着那本厚厚的,又残破不堪的日记本。
“嫣嫣,不再去看看别的吗?”
陆嘉嫣没有回话,而是长长舒出一口气,难忍道:“啾啾,如果可以,我真想去抱抱ta。”
冷酒酒笑:“他们会好的。”
“嫣嫣,我先出去等你啦,顺便买杯奶茶。”
“好。”
……
墙後是一整面的作品,其中陆嘉嫣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副摄影作品,名为【卸下面具的脸】。
那张照片很简单,就是一张湿润的面孔,ta脸上的水沾在了床单成了一张破碎又完整的人脸。
原先陆嘉嫣以为,那是ta洗完脸留下的水渍。
可回味起来,她顿悟。
那哪是水渍啊,那是ta的泪痕,针扎般泛着疼痛的泪痕。
拐角处有一圆柱形墙体,上面是一首歌的名字,也是一串无人问津的数字。
陆嘉嫣却为它驻足停留。
她戴上耳机,听着歌曲的旋律,可她听不懂,也感受不到情绪。
或许,这就是他们所渴望的平静。
最後的最後,在满满一面写着遗书二字的墙後,写有四个大字:【好好活着】。
活着很简单,只要不死就能活着。
难的是生活,一不留神,死亡就会向你靠近。
冷酒酒站在光明处的出口,她张开怀抱,迎接陆嘉嫣的出现。
“陆嘉嫣,好好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她这话似有所指,可现在的陆嘉嫣却并不理解。
她只当作是冷酒酒给她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