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秀摇头。
“兄嫂临终前的托孤是我亲口答应的,养育守义一事我绝不会假手于人。”说完,她甚至露出了一个无畏的笑。
“傻姑娘,你这是在耽误自己啊!”陈三禾看得心急,一把紧抓住她的手臂。
舒婉秀没有挣脱她的抓握,反而靠近一些,轻轻抱住了陈三禾。
“婶娘,谢谢你替我着想,可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不瞒您说,我很早以前就想明白了决心抚养守义成人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您别替我担心,不管是晚嫁还是不嫁,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哎……”
“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人生在世,言而无信的人,遭人唾弃,坚守信义的人,又让人心疼。
这一夜,陈三禾梦中都嘟囔着心疼二字,过一会儿,又说要替舒婉秀说一门好亲事。
她枕边的庞知山听得发笑。
他们夫妻感情颇为不错,舒婉秀的事情陈三禾没跟旁人说,但庞知山与她言谈间,自个儿猜出了几分。
舒家丫头的亲事?
庞知山真的觉得自己妻子是多思多虑了。
那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明摆着的事儿嘛!
可是话又说回来。
荀羿那小子收到他师父的信离村实在太久了,怎么还没归家?
别人不大清楚,庞知山和陈三禾一直是知道的。
当年荀羿拜师时,是到县城学的打铁手艺没错,但他学成不久,回来自立门户后,他师父就因为一些原因,把铺子搬去了府城。
村里人都知道荀羿每次去县城都住客栈,却也不想想,如果他师父还在县城里开铺子,他为何从不去师父的住处落脚?为何逢年过节从不去拜望他师父?
或许府城的活儿实在是多吧?
旁边老妻还在嘟囔着梦话,庞知山无奈地翻了个身。
前段时间割麦,不少外村人家跑来找荀羿重锻镰刀、买新镰刀和犁耙等农具。
好多笔生意,荀羿这小子因为不在家,生生错过了。
庞知山都替他可惜。
希望在他师父那边这几个月能赚些钱,最好是胜得过他在乡下卖铁器的收益。
第47章
小麦收割过后是紧锣密鼓的水稻耕种。
秧苗渐长,一天一个样儿,耕田迫在眉睫。
舒婉秀没有犁耙之类的农具,看着自家的两亩田有点无从下手。
村里不是家家都有犁耙的,没有的人家会找有的人家借用。
可要是借用的话,论交情,舒婉秀肯定排在最后。
她家本来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下地,自己拉犁的话又没人扶犁,单干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弄完。
最后哪怕借来犁耙,翻完地也落后大家很多了。
焦急也没办法,她试着努力找找出路。
买完稻种那会儿,大伯父安抚过她,说耕种时他们有空会过来帮忙。
可现在……他们家的境况也很尴尬。
大伯父家分到了十亩田,却只有三个壮丁,哪怕农具足的情况下也是整个农耕期没有歇气的时候的,何况,他们一样面临着农具不足的情况,实在是自顾不暇。
那日舒婉秀过去看看情况,发现他们没有犁耙,借了好几把锄头在翻地,连家中女人都拿着锄头轮流下田干活。
舒婉秀反倒留下来帮他们做了一天饭食。
但经过这一趟她多少也受到了点启发。
麦收的秸秆焚烧过一次,可根部仍残留在地里,田地被它们的根系板结住了。
拿锄头松一遍土,后头拉犁来耕地的时候,能省力些。
有了这么个想法,舒婉秀第二天一早就给手上缠上布条,拎着锄头带舒守义一起到了地里。
陈三禾这个年纪,过几年都要有孙媳了,所以她没下地,只是在家里操持一家人的饭食、洗衣做饭喂喂牲畜。
中午,她带着家里最小的孙子去给全家送饭,遥遥看见舒婉秀拿着把锄头在田里翻土。
以为是眼花了,她特意走过去看。
到了近处才确认真的没看错。
舒婉秀站在田里,举着锄头满身、满脑门的汗,舒守义就乖乖蹲在田坎上,撇着两撇眉忧心地看着舒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