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锅咕嘟咕嘟地翻滚着乳白色的汤汁,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
伙计们正忙着备菜,无人特别注意这个被程虞牵进来的小女孩。
沈静柔的心脏怦怦直跳,母亲冰冷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把那包白粉,趁人不注意,撒进她家最大的那口汤锅里。成功了,娘给你买最大的绢花……”
恐惧和诱惑交织之下,她的小手悄悄伸进了袖袋,摸到了那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小粉末包。
就在她瞅准一个空档,踮起脚,颤抖着手准备将纸包里的东西往汤锅里倒的千钧一发之际。
“沈静柔!你在做什么!”
一声清冷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门口炸响。
沈芙蕖办完事回来,正巧路过厨房,一眼就瞥见了沈静柔。
沈静柔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那包毒药掉在地上,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她小脸瞬间惨白,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整个后厨的人都惊呆了,目光聚焦在那包可疑的粉末和吓哭的孩子身上。
程虞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刚刚亲手领进来的小姑娘。
沈芙蕖面沉如水,快步上前,先是小心地用脚尖拨开那粉末,避免旁人触碰,然后转向沈静柔:“是不是你娘让你来的?这又是什么?”
“是……是娘……娘给我的……说撒进去……姑姑的店就开不成了……”沈静柔在极大的惊吓下,抽抽噎噎地全说了出来。
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沈芙蕖。
她料到赵氏恶毒,却万万没想到她竟能狠心至此,利用亲生女儿行此灭门绝户之事。
这已不是简单的争斗,这是谋财害命!
她一把拉起沈静柔的手腕,捡起地上那未散尽的纸包,另一手端起那锅险些被下毒的羊汤,大步流星地朝店外走去。
“赵氏!你给我滚出来!”沈芙蕖的声音从未如此冰冷尖锐,穿透了整条街道。
所有行人、商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吸引,纷纷围拢过来。
赵氏原本正躲在雪腴轩门内偷看,听到女儿哭声和沈芙蕖的怒吼,心知不妙,刚想躲藏,却被几个好奇的街坊堵在了门口。
沈芙蕖拖着哭泣的沈静柔,径直走到雪腴轩门前,将女儿往赵氏怀里一推。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扬手。
狠狠给了赵氏一巴掌。
一记响彻云霄的耳光,狠狠扇在赵氏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赵氏直接踉跄了一步,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毒妇!”沈芙蕖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你我之间纵有千般怨万般恨,竟歹毒到利用稚子行此灭门绝户之事!这包粉末,是不是你给的?!让你亲生女儿往我汤锅里下毒,赵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赵氏被打懵了,捂着脸,听到“下毒”二字,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尖声否认:“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没有?”沈芙蕖气急反笑,三步并两步将沈静柔从一旁拽了出来,捏着沈静柔的嘴就要将粉末倒进去。
沈静柔印象中的小姑,是个温柔的女子,连说话都不会很大声。
她从来没有这么对过她,她的脸被捏得好疼,眼泪哗哗往下流。
“姑姑,你放开我,我疼!”
“沈芙蕖!你做什么,放开我女儿!我跟你拼了!”赵氏见沈芙蕖发了疯似的,害怕极了,一头撞上来将沈芙蕖的手拍开。
“你冲我来!害我儿干什么!”赵氏保住女儿,将她护在怀里。
“沈静柔,你是三岁小儿吗?!这一包毒药倒进去,会死多少人的你知不知道?!你娘坏,你也蠢!”
沈芙蕖常年劳作,力气十足,见旁边有一盆浇花的雨水,抄起家伙就劈头盖脸往赵氏母女身上砸去。
两人瞬间被浇成落汤鸡。
雪腴轩的伙计们也是怕了胡搅蛮缠的赵氏,见赵氏母女被打,也并不上去帮忙,一味躲在店里看戏。
沈芙蕖冷笑,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朗声道:“诸位街坊邻里都在此,今日就请大家做个见证!这锅汤,方才险些被这毒妇指使亲女下了毒!”
她说着,走到街边阿虞立刻递过来一碗喂鸡鸭的糙米。
沈芙蕖将米与粉末拌在一起,猛地撒向街边正在啄食的几只鸡鸭。
不过片刻功夫,那些吃了米粒的鸡鸭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扑腾着翅膀,抽搐挣扎了几下,便纷纷口吐白沫,倒地毙命。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天爷啊!真是毒药!”
“竟是真的……要死人的啊!”
“这赵氏……竟如此狠毒!”
“这还是人吗?!这一锅羊汤,得害死多少人啊!”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方才还对沈芙蕖当街打人略有微词的人,此刻目光全都变成了对赵氏的极度恐惧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