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沈烈刻意调整了晨跑的时间,有时更早,有时稍晚,路线也偶尔变换。
他试图用这种不确定的作息来规避可能再次出现的“偶遇”。
然而,李岩仿佛拥有某种精准的雷达,又或者投入了乎寻常的耐心和观察力,在沈烈第三天恢复常规时间晨跑时,再次“恰好”地在公园那条林荫小径上与他迎面相遇。
这一次,没有第一次那种夸张的“惊喜”表情。
李岩只是自然地放缓脚步,朝沈烈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运动时常见的、带着点汗水和努力的笑容:
“沈哥,早。”
沈烈脚步未停,同样只是微微颔,从喉咙里出一声低沉的“嗯”。
他心里那根刺的存在感更强了,但同时也升起一种近乎认命的烦躁——
看来,除非他彻底放弃这个公园,或者报警(这显然小题大做且荒谬),否则很难完全避开这个执着得令人头疼的年轻人。
李岩再次调整步伐,跟了上来,依旧沉默地并肩奔跑。
他的呼吸和节奏控制得比第一次更好,显然这几天并没有松懈锻炼。
沈烈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在有意无意地适应他的度,既不越造成压迫感,也不落后显得勉强。
这一次,两人跑了更长的距离,几乎绕湖一整圈。
直到沈烈按照自己的计划放缓度,走向湖边一处供人休息的长椅区域,准备做跑后拉伸。
李岩也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在相邻的另一张长椅边停下,双手撑膝,微微喘息。
清晨的阳光已经颇为明亮,透过树叶洒下光斑。
公园里锻炼的人多了起来,远处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和孩童的嬉笑声,但这片靠近湖边的休息区还算清净。
沈烈从随身的小腰包里拿出自己的水壶,拧开,喝了几口温水。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军人特有的条理性。
这时,李岩从自己放在长椅上的运动背包里,拿出了一瓶市面上常见的高端功能饮料,瓶子外还凝结着冰冷的水珠,显然是预先冰镇过。
他走到沈烈旁边,将那瓶饮料递了过去,语气自然:
“沈哥,喝这个?补充电解质快一些。”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握着冰冷的瓶身,指尖微微泛红。
递过来的动作坦荡,眼神清亮,仿佛这只是运动同伴间最寻常的分享。
沈烈的目光在那瓶冒着寒气的饮料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举起自己那个军绿色的旧水壶示意了一下:
“不用,我喝这个就行。”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迂回。
他不习惯接受不熟之人的馈赠,尤其是这种带有一定“体贴”意味的、越普通社交距离的举动。
这瓶冰镇饮料,和之前的“偶遇”一样,都透着一股精心准备的意味,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划清界限。
李岩被拒绝,脸上没有丝毫尴尬或失望,反而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
“也是,自带的水更习惯。”
他自己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喉结滚动。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他满足地舒了口气,然后很自然地在沈烈旁边的长椅空位上坐了下来,保持着一段不至于让人反感的距离。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拧好瓶盖,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阳光落在他湿润的睫毛上,闪着细碎的光。
运动后的慵懒和专注奇异地融合在他身上。
沈烈也沉默地做着拉伸,主要活动着腿部和腰背的肌肉。
他的动作标准而有效,每一下都拉伸到位,展现出对身体极致的控制力。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安静,只有轻微的衣物摩擦声和远处模糊的喧嚣。
过了一会儿,李岩转过头,看向沈烈正在进行的股四头肌拉伸,眼神里带着认真的好奇,开口问道:
“沈哥,像你这种运动强度,平时都做什么力量训练来保持肌肉功能和预防损伤?感觉你的核心稳定性和爆力一定特别强。”
他的问题很具体,涉及到运动表现和体能维持的专业领域,语气是纯粹探讨和请教的态度,没有了之前邀约时那种隐约的热切,显得诚恳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