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坊一定是知道了你们商议的细节,便故意加价,用更让人心动的合作让阿父自愿离开的。宋小姐,你们铺子里,怕已有了绣衣坊的眼线了。”
宋鸾枝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生辰礼的制作。”
“听宋小姐这般说,想必是已有对策了?”
宋鸾枝起身,将那幅图纸拿在手中细细打量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们想玩,我便好好陪他们玩。”
江上浮萍聚,墙角暗梅涌。
朦胧下,雨凝高枝。
悄然间宋鸾枝回眸,却见玉娘脸颊,不知何时残留了道泪痕。
“秦姑娘”
宋鸾枝怔愣了下,细声喊道。
“抱歉,是我见这故景想起了往事,没能忍住心绪。”
宋鸾枝轻脚落地,走至身侧,拿起手帕递了过去,“若是忍不了,就不用忍了。这里并无他人。若是玉娘相信我,可与我说说。”
秦玉娘破涕为笑,接过手帕,“没什么,只是有些艳羡宋小姐罢了。”
“艳羡我?”
“宋小姐才貌双全,身侧有亲人相伴、亦有相爱之人在乎,自是羡慕的。”
见眼前人神情低落,宋鸾枝心中却不是滋味,如鲠在喉,无法言说。
秦玉娘并不在乎宋妗啊是否回话,她目光飘远,怔怔地望向远方沉雾,低眉诉起往事:“其实曾经,我亦是他人所羡之人。”
“我的阿娘会在元宵节给我亲手做香气腾腾的黑芝麻元宵,会和阿父一起在花灯节同我游街,那年的鱼灯我都还放在家中,也会在新春之际,只愿我此生幸福快乐,行途坦荡。甚至——我也有我所爱之人。”
“我们自幼相识,两情相悦。他会在乞巧节约我出门,只为同我一起将那灯笼挂于树上,而我也会将亲手所绣的绣品赠予他。他曾与我说,待他求取了功名,便会风风光光的向我提亲。”
氤氲水雾缭绕在二人之间,泪雨砸入心脏,掀起一片涟漪。
秦玉娘声音微颤,眼眶早已通红一片。提及往事,嘴角带了些许笑意,却掩盖不了那已经潮湿的双眸。
豆大的雨滴落在手掌,却似千斤重般将她的手击落,她撑不住的跌坐在椅,苦笑声悲切。
“可是现在,都不会再有了。”
滑落那一刻,宋鸾枝立刻反应过来牵住了她的手,那被雨水几乎浸湿的掌心凉的彻底又刺骨,她却不管不顾,攥在手心,紧握着。
“玉娘”
秦玉娘泄下了全身的力气,疲惫不堪般倒在椅背上,仿佛也卸下了那个总是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
“宋小姐,我知道你想要安慰我,但不用了。有些事,你想忘,却如何都忘不了、放不下,只能日日夜夜受此折磨,无法喘息。”
“我曾厌极了雨天,它潮湿、泥泞,也总会耽误我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这雨下的可真好,好到我可以忘记痛苦、将自己埋进这雨雾中,任由它打湿我的衣裳、将一切悲痛化进雨中。”
“玉娘,容我唐突,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