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编累了不想编,就先放着。”
陆廷川以为自己猜对了,继续说道:
“灌溉渠的活儿至多再有半个月就能忙完,到时候闲下来了,我来编,编到你满意为止,行不行?”
他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翘得高高的唇瓣:
“多大点的事?那么生气做什么?”
傅婉君用力偏开脸。
也许是知道他对她的包容,她丝毫不加掩饰的闹起了脾气。
陆廷川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当再次垂下脑袋,看见他裤管下面一双冻得青紫肿胀的脚时,她唇瓣轻轻抿动,一忽儿噘起嘴来,眼泪跟珠子似的,随即频频下坠。
陆廷川一下子慌了神,在她身旁坐下,先后向上揭开她的两边袖管问:
“哭什么?是不是我刚才拽疼你了?”
他姿态愈软和,傅婉君便不受控制的,哭得愈凶。
陆廷川拢紧眉心,束手无策望着她,给她蹭去脸侧的眼泪。
傅婉君这次倒没再使脾气。
她眼眸湿漉漉的抽噎着,任由他替她擦去眼泪,说:
“陆廷川,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陆廷川沉默的看着她。
她抽抽搭搭的,继续说:
“虽然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养活不了自己,才主动说要嫁给你。可是我们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呢?夫妻?还是你把我当宠物,小猫小狗的养?”
“说什么胡话。”
陆廷川薄唇动了动,总算出了声音,“你当然是我的妻子。”
“可是有这样的夫妻吗?”
傅婉君推开他的手,情绪再次波动起来。
“战友都可以同甘共苦,为什么夫妻不能?”
“你在外面干活是什么情况,我干预不了,也改变不了!可你回家来了,就煮这一小锅的细粮,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推?”
“我需要营养,你体能消耗那么大,外面、外面那么冷,难道你就不需要了吗?你看你腿……”
傅婉君鼻头酸涩,声音愈哽咽起来,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可是一串串的泪珠儿,连绵不断的还在往下滚。
傅婉君心情复杂,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可陆廷川作为另一方,却有着十分真切且直观的感受。
她好像是闹了一通脾气。
可实质上,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笨拙展现对他的在意和心疼。
陆廷川一颗心瞬间像是涌入了春江里的水。
他不辩解是想把口粮省下来,留给她慢慢吃,只是将人拉进怀里,稀罕得要命。
“好了,快别哭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改。以后晚上,我也回来在家吃饭,和你一起吃,行不行?”陆廷川好一阵哄。
傅婉君哭声止住了些,却还没停下。
陆廷川便继续拍着她后背,轻抚安慰,“好了啊……边疆虽然苦,但是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好不好?”
傅婉君吸吸鼻子,轻轻点头。
情绪稍稍缓和了些,傅婉君撑着他肩膀,从他怀里退出一些距离,红着眼眶哽咽道:
“你以后晚饭回家里来吃了,食堂那边的份例也要打回来。我能跟之前的舍友换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