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剑气即将熄灭,裴彻步入他的结境中,轻声道:“来。”
剑一滞,立马卸力往裴彻的方向飞去。
宁为雪坐在旁边的一处高地,看见裴情之抿紧唇,把剑拦在木剑下。
他声音沉沉道:“不好意思,师弟,这把剑已经是我的了。”
裴情之得到了这把剑,宁为雪却不高兴,目光放在他握剑的手上,鲜血淋漓,顺着修长的手指,一滴滴落下。
听闻被剑气所伤的伤口,数月都好不了,这该多疼啊。
宁为雪想,放弃就放弃呗,犟什么呀,到最后那把剑还是人家的。
裴彻只剑未取,一出剑冢,他的师父鹿门长老,怒气冲冲地去寻掌门。
虽然弟子没有人注意,但是长老们的灵识全都覆盖了剑冢,他们都知道,那把剑本身是要认裴彻为主的。
鹿门长老向掌门讨要说法,掌门叹了口气,转头和裴情之说:“那把剑是裴彻师弟的命定之剑,与你不和,你看,还于裴彻师弟如何。”
裴情之脸上依然覆着温和的笑,从宁为雪的角度上,能看见他右眼正下,有一枚细小的红色小痣,有一瞬像红色的泪,黏在面上。
裴情之说:“师父,剑是徒儿亲自拿下的,这是徒儿的剑。”
鹿门长老怒道:“强词夺理!”
裴情之说:“这是我的剑。”
掌门面色难看,左看看,右看看,他先对鹿门长老说,“你一大把年纪,别和小辈动怒了。”
又对裴情之道:“顽固不化,你去殿前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于是裴情之从昨日跪到现今,开始飘雪了,也依然跪着。
…
宁为雪仰头看着牌匾,天色泛红,时间已到傍晚,他心道掌门可真狠心,这都舍得看自己徒弟跪着。
转念一想,也情有可原。
裴情之是这一辈最有天赋的人,修仙界流传着“霁风朗月裴情剑,李雪稍青水榭明。”
北是守一剑宗的裴情之,南是停云水榭的李稍青,年轻一辈的两位天才。
裴情之甚至更胜一筹,二十岁便结境,已是当今最年轻的结境修士。
谁能想到这样的天才,会被冻出伤,他们都太小看造物者宠儿死后的天地共悲了。
宁为雪幽幽叹了一口气,“裴情之,你别死了呀。”
裴情之抬抬头,发白的脸,面无表情时有些凌厉,尖锐的俊朗冲向宁为雪,半晌,他慢慢一笑,好像此前的锋锐是幻觉。
他面朝宁为雪,一字一句地缓慢问,“为何你觉得我会死。”
“……”
这咋答,说我见过吗,裴情之怎么不按理出牌,正常人不应该答谢谢吗。
宁为雪沉吟半晌,答:“一个祝福。”
“谢谢。”
宁为雪又道:“你别跪了,起来,我们去殿里。”
裴情之礼貌回绝,“师父有命。”
宁为雪垂下眼,如雪一般白,看上去无情的面容。
“你管他什么有命,冷死了,你不冷吗?”
没有答复,宁为雪不奇怪,脑子里倒有另一个念头,这些寒气本属于他这幅身体,要是他运转灵力,能不能把它们收回?
他回想以前和裴情之一起看的筑基入门,尝试像书里一样吸收灵气。
半晌后,他木木想,怎么办,完全不会。
忽然,他回过神,宁为雪听见一声轻描淡写的声音,“冷。”
宁为雪讶然。
按他往常见裴情之与他人的相处来看,裴情之大抵只会说,不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