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飘离,驶向树林。
止声的女眷啧啧道,“一个姑娘家家……舞刀弄剑的。”
“报——陛下猎得母鹿一头。”
“报——太子殿下猎得大虫一只。”
秋猎的兵将归来又去,一遍遍报着喜讯,
留在营中的女眷听得眉眼弯弯,陛下高兴了,那秋猎也顺利,秋猎顺利了,指不定赏下什么君恩,之后什么事都是值得高兴的。
……
“护驾!!陛下遇刺!!”
“宁相中箭!!”
“护驾!”
宁为雪愣愣看过去,林中奔出两匹马,一匹是帝王的白马,马上驮着两个人,一个又惊又怒,紧紧背着身后瘦弱苍老,被箭穿透的人;一匹马是裴彻的马,他拉着弓,时不时回头,满目警惕。
宁相……
裴情之……!
裴情之没有回来!
宁为雪牵着马,奔了起来,他扑到已经停下的裴彻面前,猛地仰头,直直看向裴彻发红的双眼。
“裴情之呢!”
“他在后面断后!”
宁为雪从小马骑得就不好,马似乎和他有仇,他甫一骑上,小马就不听话地乱跳,但此时此刻,一切会与不会,都在宁为雪面前消解了。
这一刻,他是世间最擅骑马之人,利落地跨坐上马,抽出腰间仅做摆设的剑,直直奔向林中。他奔跑——风声、马蹄声、怒吼声,一切声音小了,模糊了。
裴情之还在里面。他想。
宁为雪忽而抓住缰绳,一匹马,轻盈地奔到他面前,马上俯倒着一个男人,身着玄色的骑射服,手垂在马侧。一滴滴鲜血,至指尖,滴了一路——
宁为雪无措地张了张嘴,口中的裴情之已经呼之欲出,却半点也发不出来。
驮着人的马与他擦身而过,宁为雪一咬牙,驾着马回过头,去追那匹惊马,身子努力地探过去,抓住那匹马的缰绳。
他带着裴情之,一路狂奔,越靠近林边,仿若从暗处奔入光下,越来越亮。
“嗖——”
一根箭直直刺向他。
箭越来越近——
忽地,从旁射出羽箭,精准地将它射落。如若有闲心,宁为雪大概会叹,这几根箭,也许是天底下最好的箭手发出的,要不然如何能在这种情景之下,一连发出几根。
“小公子,没想到报恩的机会那么快就来了。”
红衣少女悠哉地骑马追上她,宁为雪匆匆看向她,她偏偏头,莞尔一笑。
这是一个容颜如刀的女人,漂亮得锋锐,叫人不敢直视,但比她的容颜更锋锐的,或许还是她手中的弓、腰间的箭。
“接下来是我欠你的了。”猎猎风声里,宁为雪大声道。
“那便不欠不相识。”她笑,又搭起弓,向后一射,“刚刚好做朋友了,记住,我叫燕支,有事来燕府找我。”
三人奔至林边,终于逃至营帐前。
“找太医!!”宁为雪高声呵道,他勒住两匹马,匆忙跌到马下。
他把裴情之搀至背上,沉重的脑袋依在肩头,微弱的呼吸,轻轻扫在他脖颈间,很痒,却一下让宁为雪剧烈跳动的心,变得轻巧,他得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