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却笑了笑,一派沉着。
“师父,没事的。”
她轻轻拍了拍叶不归的手背,然后望向被藤蔓捆缚着,还在苦苦挣扎几近要陷入癫狂的祁若衡。
“师父你且替我看住他。”
她说着,抬步朝着结界边缘走去,分了温如晦一个眼神,后者跟着她的步伐分头行动。
刃光划过掌心,鲜血淅沥淌下,如赤色溪流般渗入冰面。他们沿着结界边缘疾走,血线随之蜿蜒延伸,在墨色屏障内侧勾勒出繁复诡谲的纹路。
血像不要钱似地肆意流淌。
可温如晦最初设下的结界范围实在太大。待到阵法纹路将将闭合时,两人体内鲜血已耗去大半。温禾脸上血色尽退,现出微微发白的颜色,她突然看向倒在一旁的男人。
印飞白被祁若衡重伤,此刻气若游丝地靠在棺壁上,胸前伤口还在汩汩渗血。
温禾快步走近,蹲下身。
她的突然靠近让印飞白惊得睁开眼:“你……”
“印飞白,”温禾将手按在男人还在流血的伤口,颇为心疼地多抹了两把,“借点血用用。”
“嘶……”火辣辣的剧痛让印飞白倒抽一口凉气,“温禾你……!”
话未说完,温禾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塞进他手里:“拿稳,接好。”
印飞白疼得龇牙咧嘴,握着冰凉的瓷瓶,忍痛骂道:“我快死了!温禾,你还是不是人?!”
“死不了,死不了。”温禾笑嘻嘻地往他伤口处渡了一丝灵力,那刺痛感顿时缓和不少,印飞白哼哼唧唧的声音也随之弱了下去。
待瓶中接满暗红血液,温禾起身,将其倾洒在阵法最后几处空缺。
血线终于首尾相连。
待布置得差不多,温如晦长袖一甩,结界顿时四分五裂,风雪裹挟着刺骨寒意席卷而入。
外头正全力攻阵的众修士收势不及,前扑后仰摔作一团,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却见屏障已散,里头情景一览无余。
只见祁大宗主被古怪藤蔓缚在地上,形容狼狈;温如晦与温禾立在血阵之中,面色苍白却神色沉静;叶不归静立一旁,脚下倒着奄奄一息的印飞白。
众人一时愣住。
方才……方才那个严丝合缝坚不可摧的结界怎么说没就没了?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突然爆炸开一阵惊怒与嘈杂。
“祁宗主!”
“魔头!你对祁宗主做了什么?!”
“还不赶紧放开祁宗主!”
温如晦抿唇淡笑,不徐不疾地反问:“我对他做了什么,你们看不到吗?”
几位素来以祁若衡马首是瞻的宗门长老排众而出,指着温如晦厉声喝道:“温如晦!立刻放了祁宗主,否则今日我正道各宗,必与魔族势不两立,血战到底!”
温禾掏了掏耳朵,这种陈词滥调她以前就听得多,都要听腻了。她苟着身子到印飞白边上,替他疗伤。
再不管管他,说不定真要死在这里。
温如晦缓缓抬眼,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看向那几个喊得最为大声的长老。
好吵,好想全都杀掉。
而后打量了一下替人专心疗伤的少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转回头去,面上尽是一片看呆子似的漠然。
“势不两立?”
他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声音不高,但却能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何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或愤慨或惊惧的脸。
“不跟魔族势不两立了?”
话音落下,满场倏然一静。
那位长老张着嘴,一时竟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