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惠宁醒来时天光大亮,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内室,眼前的物事与装潢对她来说仍很陌生,容暨大概起身很久了,身侧已然没了余温。
今日是她嫁进侯府的第一日,容暨没有双亲也没有兄弟姊妹,府上人员简单,不必奉茶也不必行那些虚礼,倒也落得轻松,这对她来说算是一桩好事。
她翻开被子欲要起身,锦书闻声而来,端着水盆“小姐醒了。”
见到锦书,许惠宁安定下来,这是她在这府上唯一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
“嗯。”
锦书替许惠宁净脸洗手,许惠宁披着薄罗小衫坐于妆台前,鬓微乱。
铜镜中摇晃的光影里,她的神情安静无波。
锦书站在她身后,将那一缕缕青丝理顺,髻挽成双环,轻轻一旋,便成合宜的云髻。
半晌,她犹豫着开口问“小姐,昨夜侯爷待您如何?可有怜惜?”
许惠宁羞涩颔,头埋得低了点,柔声道“侯爷很是怜惜。”
锦书便放下心来。
她又为许惠宁点上胭脂,描了眉,画了唇。
取出金步摇,其上镶嵌着琉璃,闪出碎光。又挑了一根白玉簪,簪雕兰叶,素雅清润,与许惠宁很是相衬。
许惠宁看着这白玉簪,忽地想起什么,待锦书替她理好饰,立刻起身走到了床前,摸出枕下的素玉缠枝簪,珍重地抚了抚,唤锦书拿来木匣,将之置入其间。
锦书看着她,没说什么。从衣架上取下新制的织锦褙子和襦裙,替她更衣。
衣带系好,锦书退后半步,望着自家小姐美妙的身段,很是愉悦。
那褙子底色是桃红,隐约流光,绣金丝牡丹。里头是浅青的襦裙,缀小金扣。这一身衬得许惠宁的肤色如暖玉,美得让人心醉。
锦书笑着“小姐真好看。”
许惠宁只淡淡一笑,指尖拂过脸颊,未言一语。
锦书又道“侯爷今日卯时中就起了,还吩咐不要扰了您,让您好生休息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初呢。”
许惠宁暗道不好,自己到底是府上主母,怎能贪睡至此误了时辰,今日容暨还要带她去认府上众下人的,第一天便失了主母威严。
她快起身,刚撩开帘子便撞进了一个宽大的胸膛。
因着大婚,容暨可休沐在家好几日,这会儿他应是才练完武回房,身上热热的。
许惠宁从容暨的胸前抬起头,容暨正握着她双肩稳住她,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她,抬手替她理了理被撞散的碎“可有撞到?”
许惠宁摇头,退开,整了整髻,问他“侯爷可用过早膳了?”
“未曾。”
“今日是妾身贪睡了。”话虽这么说,许惠宁还是希望他不是因为等自己才耽搁了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