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站在江知梨面前,黄帛在手,雨水打湿了衣角。他开口说贵妃请她入殿,新君有话要问。
江知梨抬脚就走,没多问一句。沈晏清已经离开,她独自穿行宫道。雨小了些,石板路泛着水光。她脚步稳,呼吸平,袖中银针贴着皮肤,凉意顺着脉络往上爬。
凤仪殿灯火通明。门口守着四名带刀侍卫,见她来了,只略一点头。她径直跨过门槛。
殿内熏香缭绕,贵妃坐在侧席,脸色白。新君立于主位,龙袍未解,眉心紧锁。地上跪着一人,黑袍覆体,面具裂开半边,露出一道旧疤。
是前朝余孽。
江知梨走到殿中,停步。她没看贵妃,也没看地上的人,只对新君行了一礼。
“臣妇参见陛下。”
新君盯着她:“膳房送来的茶点,你动了手脚?”
“臣妇换了一味药。”她说,“雪心草本可安神,但三钱用量已常制。若与紫金丸同服,足以致昏。”
贵妃猛地抬头:“我没有!那药是我亲自所配,分明无害!”
江知梨这才转眼看她。贵妃的手抓着椅背,指节泛青,眼神却飘忽不定。
“你说无害?”江知梨声音不高,“那你为何派人在药房取原罐查验?”
贵妃一僵。
“你查了,现药被换了,回来便慌了神。”江知梨往前一步,“你等的不是新君倒下,而是他当场失态。可他安然无恙,你心里乱了。”
贵妃嘴唇微抖:“我……我只是担心圣体……”
“担心?”江知梨冷笑,“那你告诉我,为何前朝秘香会出现在冷宫?为何这人——”她指向地上俘虏,“会在你离宫时尾随其后?”
那人没说话,只是低头。
新君目光一沉:“你是何人?”
俘虏缓缓抬头,声音沙哑:“奴才不知。”
“不知?”新君怒极反笑,“朕的御膳房被人动手脚,你恰好出现在冷宫外巷口,还穿着前朝禁军服饰。你说不知?”
江知梨补充:“他在等信号。只要新君倒下,他便立刻点燃烽烟台三支狼烟,引边疆残部入境。”
“荒谬!”贵妃尖叫,“这是栽赃!我从未见过他!”
江知梨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放在掌心递到新君面前。
“此物出自御膳房一名厨娘手中,刻有弯月穿剑纹。十年前,前朝死士皆以此为信物。”她顿了顿,“而这位厨娘,是你亲点进宫的。”
贵妃猛地站起:“那是宫务司定的人选!与我何干!”
“人选是你批的。”江知梨盯着她,“调令是你签的。她每日进出你的偏殿,没人管。你在等一个结果——新君中毒,百官混乱,你以摄政之名执掌玉玺。”
殿内一片死寂。
新君缓缓坐下,手指搭在龙椅扶手上,微微颤。
“你很好。”他对贵妃说,“朕念你出身世家,待你不薄。你竟敢——”
“我不是!”贵妃突然扑上前,“我是为了江山!先帝临终前说过,陈氏血脉不正,皇位该归正统!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天下重回正轨!”
江知梨眼神一凛。
来了。
这才是真话。
不是贪权,不是争宠,而是复辟。
她早该想到。柳烟烟背后有邪系统,前朝余孽怎会没有依仗?他们要的不是权势,是改天换日。
“所以你们勾结边疆部落?”她问俘虏,“许他们封王割地?”
俘虏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三年前,我们已在北境建营。只等京中起事,内外呼应。”
“这次失败,还有下次。”新君冷冷道。
“不。”江知梨摇头,“不会有下次。”
她看向新君:“此人既已落网,背后名单必有记载。您只需顺藤摸瓜,便可清剿余党。”
“可他说不出什么。”新君皱眉。
“他会说。”江知梨说,“因为他知道,不说,立刻斩;说了,或许还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