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缠绵,淅淅沥沥地下了整日,将京城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气中。镇国公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我对着桌面上摊开的各种线索——南疆地图、京城暗桩标记、羊皮纸碎片拓印、还有我梳理的时间线笔记——已经枯坐了将近两个时辰。
丽妃透露的关于柳氏母亲与端慧皇贵妃的关联,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处黑暗的门。我让泷飞冒险去查了宫中早已尘封的旧档,只找到零星记载:端慧皇贵妃,林氏,出身江南书香门第,入宫后颇得圣心,于先帝弘昌三十七年春“突急症薨逝”,时年二十八岁。其薨逝前半年,正是南疆使臣进献那批“特殊贡品”的时间。而记载中,林氏薨逝后,其宫中一应旧物,除部分赏赐给其母族留作念想外,余者“依制处置”,记录语焉不详。
“依制处置”,往往意味着焚毁或深埋。但会不会有极少数“不起眼”的旧物,因为某种原因流落在外?比如,柳氏母亲当年带出宫的?柳氏死前收到的“旧物”,是否就来源于此?
那么,“幽泉”或者莫云铮,又是如何得知这些旧物可能指向“惑神蛊”的秘密?他们与当年的端慧皇贵妃,或者南疆使臣,有何关联?
还有那改良的“惑神香”灰烬……“幽泉”在京城的地下网络仍在运作,他们到底在等什么?是等南疆“惑神蛊”的消息,还是等京城这边找到那批“旧物”?
头绪太多,乱麻一般。我揉了揉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那张羊皮纸碎片拓印上。那些诡异的符号和虫豸图形,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魔力。系统,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系统:“信息不足,无法破译。建议:寻找同类符号样本进行比对,或获取该符号体系的‘密钥’。”
密钥……去哪里找密钥?莫云铮吗?他显然知道得最多,但他神龙见不见尾,而且动机成谜。
窗外雨声渐密,带着深秋的寒意。我起身,想去关上半开的窗扇。就在我走到窗边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庭院对面回廊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府中巡夜的护卫,那影子太淡,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我心中一凛,立刻屏息凝神,身体微微侧向屋内阴影处,手已悄然按在腰间的软刃和袖中的药囊上。自从花园遇袭,我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随身携带的防身之物也多了几样。
那影子并未靠近我的书房,反而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是“幽泉”的探子?还是……莫云铮?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惊动外间的侍卫。如果是莫云铮,他如此鬼祟前来,必然有事。若是“幽泉”的人,此刻打草惊蛇,反而可能断了线索。
我回到书案后,仿佛什么都没现,继续低头看着桌上的地图,只是暗中将一枚小巧的、淬了强力麻药的吹针筒扣在了左手掌心,右手则握住了桌下暗格里的机括——那里连着一道直通隔壁侍卫房的警报铃。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雨声似乎成了唯一的背景音。那影子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没有离开。就在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眼花时,一道极轻的、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叩击声,响在了书房的侧窗上。
笃、笃笃。
三下,间隔分明,带着某种节奏。
不是府中之人约定的暗号。
我抬起眼,看向那扇紧闭的侧窗。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雨丝被风吹打在窗纸上的沙沙声。
我走到窗边,没有立刻开窗,而是压低声音问道:“谁?”
窗外静默了一瞬,随即,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带着些许惫懒笑意的声音,隔着窗纸轻轻传来,明明音量不大,却异常清晰地钻入耳中:
“秋夜寒雨,郡主还在为故纸堆劳神么?”
莫云铮!
他真的来了!
我指尖微微用力,稳了稳心神,沉声道:“莫公子夜访,不知有何见教?何不光明正大从正门递帖?”
窗外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正门?那多无趣。况且,有些话,正门可说不得。”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诱引,“比如,关于那张羊皮纸上,郡主百思不得其解的‘巫月文’,还有……端慧皇贵妃薨逝前,贴身收藏的那枚‘月痕佩’的下落。”
巫月文!月痕佩!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响!他知道羊皮纸上的符号是“巫月文”!他还知道端慧皇贵妃有一枚“月痕佩”!这枚玉佩,我翻遍能找到的所有关于端慧皇贵妃的记载都未曾提及!
“你究竟知道多少?”我声音冷了下来,带着质问。
“不多不少,恰巧知道郡主想知道的那部分。”莫云铮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郡主若想知道更多,不妨开窗一叙?放心,今夜我只带了嘴来,没带毒蛇,也没带……杀意。”
他的话半真半假,带着明显的戏谑,却又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知晓秘密的诱惑。
开,还是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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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窗,意味着与这个极度危险、心思莫测的人物面对面,风险未知。不开,很可能错过至关重要的线索,甚至可能激怒他,转为更隐蔽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