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宴的喧嚣彻底散去,安王府重归往日的宁静秩序。然而,西库房那夜短暂的、几乎被忽略的空间能量扰动,却如同扎在心头的一根细刺,虽不致命,却时刻提醒着平静之下的暗流。
楚晏并未放松警惕,反而以“清点周岁贺礼、登记造册”为由,加强了对西库房区域的巡查,并让凌墨带人对库房内外进行了一次更为彻底的、不引人注目的检查。库房内存放的物品繁多,从御赐珍宝、各府贺礼到府中一些不常用的陈设器物,分门别类,堆积如山。检查持续了数日,起初并未现任何异常。
直至第三日午后,凌墨在亲自检查库房最里侧、靠近后墙的一排存放老旧家具和杂物的货架时,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异样。这排货架紧贴墙壁,堆放着些前朝风格、早已不再使用的雕花木屏风、破损的瓷墩等物,积尘颇厚。凌墨本是习武之人,对气流的感知异常敏锐,他注意到,当他靠近货架最右侧时,脚下地面传来的回响似乎比其他地方略显微弱空洞。
他不动声色,记下位置,待夜深人静时,只带了两个绝对心腹,再次潜入库房。移开沉重的屏风和杂物,露出后面斑驳的墙壁。乍看之下,墙体与库房其他部分并无二致,但用手仔细敲击,能听出其中约莫三尺见方的一块区域,声音确实沉闷中带着些许空响。
“这里有夹层,或者……暗门。”凌墨低声道。他示意手下警戒,自己则开始沿着墙缝仔细摸索。指尖拂过一块略有松动的墙砖边缘,他停下动作,用力向内一按!
“咔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那块墙砖竟向内凹陷下去寸许。紧接着,旁边看似严丝合缝的墙面,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陈旧灰尘与淡淡霉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果然有暗室!凌墨心中一震,立刻示意手下戒备,自己拔出短刃,屏息凝神,侧身闪入。
暗室不大,约莫寻常厢房大小。里面没有窗户,空气凝滞。借着手中火折子的微弱光芒,可以看见室内空荡荡,只有角落堆放着一口落满灰尘、看不出材质的箱子。地面和墙壁上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似乎是被匆忙擦拭过的痕迹。
凌墨走近那口箱子。箱子没有上锁,他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开箱盖。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卷用油布包裹的、已然黄脆化的书册,以及一些零散的、刻着古怪符号的龟甲和玉片。书册上的字迹是前朝一种不常见的变体篆文,凌墨只能勉强认出几个与“星象”、“地脉”、“祭祀”相关的字眼。龟甲和玉片上的符号更是晦涩难懂。
在箱子底部,凌墨现了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入手温凉的黑色薄片,其质地与之前皇宫中现的、疑似“月痕佩”基座的石板残片极为相似,但形状更不规则,边缘有明显的断裂痕迹,表面刻着一些断续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细密纹路。
此外,在暗室另一面的墙壁上,凌墨现了一道极其隐蔽、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暗门痕迹。这道门比入口更加精巧,没有明显的把手或机括,似乎需要特定的方法或信物才能开启。他尝试推动、按压周围墙面,皆无反应。
凌墨不敢久留,迅将黑色薄片和几片看起来最完整的玉片、龟甲用布包好揣入怀中,又将箱子恢复原状,仔细清理了自己进入的痕迹,悄然退出暗室,将外墙恢复如初。
当夜,楚晏的书房再次灯火通明。凌墨将现之物呈上,并详细禀报了暗室情况。
“前朝篆文、星象地脉、祭祀……还有这黑色薄片。”楚晏拿起那块温凉的薄片,对着灯光仔细端详,“其质地纹路,与宫中现的石板残片同源,很可能也是‘月痕佩’相关器物的一部分,或是记载其秘密的‘钥匙’之一。”
我将玉片和龟甲上的符号仔细描摹下来,尝试让系统进行比对分析。
【符号比对中……部分符号与前朝皇室秘藏星图、祭祀礼器铭文有高度相似性。组合规律分析……初步推断为某种加密的方位指示或仪式步骤记录。需更多样本或密钥进行完整破译。】
“这暗室藏在王府库房深处,年代久远,显然不是近期所为。”我沉吟道,“安王府乃本朝兴建,这暗室可能是建造时无意中利用了前朝某处旧基,或者……是王府初代主人有意留下的秘密?”
楚晏神色凝重:“我父王从未提及府中有此密室。若非此次机缘巧合,恐怕它还会继续尘封下去。里面存放之物,显然是前朝遗物,且与月痕佩秘密相关。难道……安王府与这前朝秘宝,也有某种渊源?”
这个猜想让气氛更加凝重。若真如此,那“幽泉”对安王府的种种针对,除了楚晏的追查和双生子的血脉,是否还隐藏着更深层的、与王府本身历史相关的缘由?
“暗室另一端的暗门,通往何处?”我问凌墨。
“属下仔细探查过,暗门后的通道似乎向下延伸,具体通向哪里,不得而知。那暗门开启方式奇特,属下未能找到机关。”凌墨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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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延伸?难道是通往地下?联想到之前“地脉之眼”的线索,难道这暗门后,竟有一条通往京城地下某处“地脉”节点的秘道?
“此事需绝对保密。”楚晏沉声下令,“凌墨,你带人暗中守住那处库房,若无我亲命,任何人不得接近。暗室内的东西,暂时不要动,以免打草惊蛇。我们先设法破译这些符号,弄清其含义,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接下来的几日,楚晏与我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这些前朝符号的破译中。我们查阅了王府藏书阁中所有关于前朝历史、星象、堪舆的典籍,又通过裴衍,秘密调阅了部分皇史宬中收藏的前朝秘档。楚晏甚至借口研讨学问,拜访了几位精通金石古文字和玄学的老翰林,旁敲侧击地请教。
进展缓慢,但并非全无收获。结合多方资料与系统的辅助分析,我们渐渐拼凑出一些碎片信息:
玉片和龟甲上的符号,似乎指向一套复杂的、以日月星辰运行为基准的时空坐标体系,并提及“以月为钥,引星力,开地户,见真泉”。其中“地户”一词,在堪舆学中常指地气出入之口,亦即“地脉”的关键节点。
而那黑色薄片上的星辰轨迹纹路,经过仔细比对和光影投射实验,现其能与特定季节的夜空星图部分重合,中心位置恰好对应北方玄武七宿中的“虚宿”附近。虚宿在星象学中,常与“水”、“井”、“穴”等意象相关。
“以月为钥,引星力,开地户,见真泉。”楚晏低声重复着破译出的句子,“月痕佩是钥匙,需要借助特定星辰(或许是虚宿)的力量,打开某个地脉节点(地户),才能见到‘真泉’……这‘真泉’,是否就是‘净灵泉水’?”
“虚宿对应的方位和地脉节点,会在哪里?”我问。
“星图对应的是天象,需与地上的龙脉舆图结合。”楚晏铺开一张京城及周边地区的古老舆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虚宿主北方,但具体对应何地,还需堪舆高手才能确定。不过……”
他的手指停在了舆图上标注的、皇宫东南角楼附近的位置。“之前‘地脉之眼’的遗址在此。而虚宿属水,玄武亦主北方、主藏。皇宫位于京城中轴偏北,其东南方位,在风水上确有‘水口’、‘地户’之说。难道……”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我们心中:安王府库房密室暗门后的秘道,会不会一路向北,最终与皇宫东南角楼下的“地脉之眼”遗址相连?甚至,那就是一条前朝修建的、连接某处“地户”与皇宫的隐秘通道?
若真如此,那么“幽泉”尊者执着于皇宫秘库和“地脉之眼”,宣王在宫中布置呼应,乃至了尘和尚暗示的“月”、“泉”之缘,似乎都能串联起来!他们寻找的“净灵泉水”,其入口或显现地点,很可能就在这错综复杂的地脉网络之中,而月痕佩和特定星象,则是打开门户的钥匙!
“我们必须尽快弄清那条暗门后的通道究竟通往何处!”楚晏眼中光芒闪动,“若真能通往‘地户’节点,或许我们能抢先一步,找到关于‘净灵泉水’的真正线索,甚至……掌握主动权!”
然而,开启暗门需要特定方法或信物。我们手中,只有那块可能相关的黑色薄片,以及尚未完全破译的符号指引。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以月为钥’。”我看向楚晏,“月痕佩残片我们虽没有,但霁儿身上那‘朱砂印’,了尘和尚说可能是‘月之印记’的变种或仿品,且与血脉相关。而这块黑色薄片,似乎能感应星辰之力……”
楚晏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在特定的星象(比如虚宿当空)之时,以霁儿的血滴在这薄片上,尝试激它,看能否开启暗门?”
这个想法极为冒险,且涉及到以幼子之血为引,让我心中一阵抽痛。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尘的药露和诵经只能暂时稳住朱砂印,根除之法遥遥无期。若这暗门后真有解决之道,或许值得一试。
“需从长计议。”楚晏看出我的挣扎,握紧我的手,“先要精确计算出虚宿当空、且星光最盛的具体时辰。其次,要做好万全准备,一旦开启暗门,里面情况未知,必须确保绝对安全。再者,霁儿的血,只需极少一滴,且要保证绝不伤他。”
我们决定分头准备。楚晏通过裴衍,寻访精通星象历算的钦天监官员(需绝对可靠),计算近期虚宿当空的精确时间。我则与系统反复模拟,计算以微量血脉能量激黑色薄片可能产生的各种能量反应及应对方案。凌墨则带人,开始秘密准备探索地下通道所需的各种工具、照明、防身器物以及应急预案。
就在我们紧锣密鼓筹备之际,江南传来了关于莫云铮的新消息——他在金陵高价收购一件据说是前朝“观星司”流落出来的青铜浑天仪部件时,与另一股不明势力生了冲突,双方各有损伤,莫云铮随后再次消失,但那件浑天仪部件也未被任何一方得手,反而被官府以“涉及前朝禁物”为由查封了。
观星司?浑天仪?莫云铮果然也在追寻与星象、前朝相关的线索!而且,出现了与他争夺的第三方势力!是“尊者”的残党?还是另有其人?
局势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但无论如何,安王府地下这条意外现的秘道,或许正是一条直通核心的捷径。
我们如同行走在迷雾中的旅人,终于瞥见前方一丝微光。只是不知,这微光指引的,是希望的泉眼,还是更深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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