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谢将军深夜拿着凤令进了慈宁宫,之后太后娘娘去了汤池沐浴。”
“当真?”那小太监有些吃惊道。
“满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想必不会有假。”
苏司阳听到这就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走过去,那俩小太监听见动静,吓得往后一跌,忙跪下请安道。
“奴才见过苏大人。”
“自去内侍省领罚。”
“是。”俩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应声,快步地离开,生怕苏司阳反悔要处置了他们。
苏司阳看着小太监离开,并未挪动步子,沉吟了片刻,微微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轻鸿开口问道:“你做的?”
他的身上,还穿着紫袍官服,一只白鹤,自宽袖振翅,喙朝着心头的方向。手上拿着象牙笏板,懒懒地搭在左手手肘处,微微偏身,那白鹤的眼睛与鹤顶红就正对着轻鸿。他的语气很淡,分不清是什么情绪。
轻鸿知道瞒不过,盯着白鹤纹的眼睛愣了一会儿才应声道:“小的替大人不平。”
苏司阳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我的事,何须你替我不平。”
“大人。”轻鸿心虚地唤了一声。
“待回府后自己去领罚。”
“是。”轻鸿应声。
今日散朝早,又因着下雨,各位官员都早早地散了,苏司阳同轻鸿弯过廊道,一旁随侍的小太监撑了伞欲送他们到马车边。正走着,便听得稍远处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谢大人留步。”
前面的人回过头,苏司阳才觉是谢玄。自他在慈宁宫当差,已经有好些日子未上朝了,所以苏司阳才未认出来。
依旧一身绯袍,立在雨幕之中,撑着伞,让人无端想到四个字:青松之姿。原就是年轻气盛,相貌出众,也算得身居高位,偏仪态又端得如此,当真是叫人艳羡。
谢玄回过身,看向快步走过来的徐辛树,一时间有些猜到了,祁烬找他,所谓何事。
“徐公公。”谢玄微颔出声唤道。
“谢大人,陛下传您现下去御书房一趟。”徐辛树走得急,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喘息。
“好,有劳公公跑一趟了。”谢玄应声,撑着伞跟徐辛树往御书房走。
“都是奴才应当做的。”徐辛树圆滑地接话,领着谢玄朝着御书房去。
雨下了许久,加之春临,湿气氤氲,雾蒙蒙的一层,笼着皇宫,隔着雨幕,看不清远处的路。苏司阳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谢玄跟徐辛树走,一直消失在视野里,才抬步。
临到御书房,谢玄收了伞,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小太监。
“陛下,谢大人到了。”徐辛树在书房门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进来吧。”里头传出祁烬的声音,平淡无波。
书房的门开了,谢玄抬脚往里走,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被湿气裹挟着,不似冬日里烧炭那般刺鼻,反倒添了几分柔和。
“微臣见过陛下。”谢玄跪地请安。
“起身吧。”祁烬在批折子,手上的动作未停。
“谢陛下。”谢玄起身,却不敢看祁烬。
“今晨的事,想来你应当也听说了。”祁烬没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是。”谢玄在心里盘算了一路,这会儿应得倒也不心虚。
“深夜进宫,是为何事?”
“微臣戍守慈宁宫,太后娘娘为便微臣进出,曾交予微臣凤令。可昨日郑府设宴,微臣酒醉,见着凤令,竟忘了此前太后娘娘所托,深夜进宫,坏了规矩。马车行至慈宁宫廊下时,微臣回过神来,复而出宫。”谢玄将此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听着倒真的挺让人信服的。
毕竟昨夜里,他确乎未进过慈宁宫的宫门,也确乎于郑府赴宴,酒醉去后廊歇息。这都是可以查出来的。
祁烬听完,倒也没有过多怀疑,毕竟谢玄曾是他的伴读,他的品性如何,他心里也有数。
“此事,朕会让徐辛树传消息下去。”
“多谢陛下。”谢玄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
祁烬转而开口,谢玄的心也跟着提起来,等着祁烬开口。
“宫中流言难止,过几日母后便要动身去万疆山祈福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也不便随侍了,便留在京师吧,朕会另派人护送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