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没有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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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第一个赶到白珩死去的地方的人,也是距离那耀目的黑色太阳最近的人——好友的离去换来的胜利,带着点点猩红的残渣。
那时候的应星,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眼睛里只剩下那一片又一片的黑红,四肢僵硬,不知所措。
第一个来的人,是饮月。
他沉默了好一会,动手收敛起了白珩的一块“遗体”。
镜流和景元来的最迟,他们一个是战场的主力,一个是坐镇军账指挥战斗的骁卫,腾骁将军战死,景元忙的脚不沾地,硬生生接过指挥的活,接着把这场惨烈的战争打完。
四个友人,看着这堪称惨烈的一幕,久久无言。
战後的一切都在慢慢复苏,失去的友人亲朋再也无法回还。
那时候,整个罗浮都是一片素白,沉闷的让人心惊胆颤。
这不像胜利,反倒像一场惨败了。
景元得忙着去重整旗鼓,预防丰饶民反扑,还得出席庆功宴把云骑内部的气氛往回拽。
小孩睡觉的时候都皱眉,但还是点灯熬油的熬着,带着那些服他的不服他的,把这段艰难到苦痛的日子往过熬。
应星也跟着熬,瞅着各式各样的工图,带着工造司的人一个一个往过改。
但那时候,他在镜中看见自己发根处逐渐生长的黑发时,他还尚未知晓,这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有一天,丹枫找到他,说起了一件事——持明族无法繁衍,而白珩也不应该就此死去。
持明对于生与死有着独特的看法,与天人不同,他们其实不能理解那种视死而归的心态,持明族人少一个就是真的永远少一个——也正是因为这个,持明族几乎不会参军。
所以,除了丹鼎司以外,只有这个任性的龙尊会跑到战场上去。
而军医也基本也和丹鼎司没一根毛的关系。
所以当时的应星直截了当的问他,“你疯了?”
……说的没错,是疯了。
丹枫沉默了好久,说,“对,我要疯了。”
「龙狂」。
他已经有所预感。
上过战场,感受过云骑军的信念,与这些人并肩作战,看见过战场上的生与死的丹枫,被这一句反问打了个措手不及,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的脑袋里一遍一遍的往外冒,那个想法如同带着鲜香的勾子一般,引着他往里想,再往里想的“策略”,究竟是个什麽东西。
还有……
“……你前些天来找我,说了好多话。”丹枫干脆的铺开了谈。
“你说,为什麽丰饶孽物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卷土重来,而那些死去的人,却只能长眠于地底,再无未来。”
这是什麽屁话!
应星骤然瞪大了眼睛。
这潜意思不就是让云骑也和丰饶孽物一般去求取不死吗?!
为了不让那些家夥卷土重来就让自己也变成可以不断卷土重来的家夥是吧?
这根本就是在偷换概念啊!
看上去挺有道理,听上去似乎也有点道理,仔细一想算是bug!
他做程序都跑不出来如此清奇的数据。
“所以你这段时间就一直在想这个?”应星震大惊,“不让那些死去的人长眠地底,你知道这个在我老家叫什麽吗?”
“叫什麽?”没出过什麽正经远门的龙尊疑惑脸。
“死不瞑目,谢谢。”应星抹了把脸,“你也可以认为是坟头蹦迪,找揍。”
我说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搞得好像大家这麽久的丰饶孽物都白杀了一样,卷土重来的是丰饶孽物群体,不是个别被弄死的丰饶孽物——换个角度说,人家丰饶民说不定还觉得这群仙舟人简直杀不干净,一次又一次卷土重来跟疯狗一样追着咬非要弄死他们呢。
别卷了,这个词都要看吐了。
再说那些带着荣誉与信念死去的云骑军,要是知道自己要“被迫复活”,只怕先得气的从地里爬起来扇丹枫一里地。
这下子给丹枫也干沉默了。
好像……没毛病?
那那天来找自己的应星是个什麽玩意?
“改天找元元给你补点脑吧。”应星蹲下来揪地上的草,这种草生命力旺盛,在刚打完仗的地方也能活,除了草叶状若锋刃极其容易划伤人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