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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第1页）

雨夜

医院门口两人对视良久，雨水冲刷路面，击打地面水迹的声音，在此刻无限放大。

在楚云帆的这句话说出“出门不看天气”，这句话时，闵轻舟突然绷不住了，笑出了声，此时的他分不清此刻他是站在图书馆，还是医院，他仍是学生，还是已步入青年，他经历的过往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过。

他笑的并不剧烈，但好像笑出了眼泪，含在眼里，看起来亮晶晶的，终于说出了两人今天见面的第一句话，“你这人，真是……”，接着揉了揉眼睛，好像那一瞬间有感而发暴露出来的丁点情绪只是假象。

楚云帆正要离开，没想到在医院遇到闵轻舟，而闵轻舟又像他们一起上学时一样，雨天没带伞，不自觉的像以前一样调侃他一句，见闵轻舟突然笑了，他先是一愣随後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角。

楚云帆见闵轻舟只穿了一件黑色条纹的米白色衬衫，无奈叹了口气，将雨伞递给闵轻舟，示意闵轻舟拿着，闵轻舟顿了一下，将雨伞接了过来，手指间不小心碰到了楚云帆的手指，而楚云帆将自己手臂上深棕色的西装外套拿了下来，双手一抖，然後搭在了闵轻舟的肩上。

闵轻舟在楚云帆靠近的那一刻瞳孔先是不自觉的放大，然後突然感觉这带有水汽的空气中突然热了起来，此刻他的耳垂从肉色变成了粉红，最後当楚云帆将外套搭在他的肩上时，耳垂已经从粉红色变成了血红色。

而心跳也在从碰到楚云帆手指时逐渐加快，他好想掩耳盗铃般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面上除了有点微红，并看不出来他有什麽不妥，当楚云帆把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他下意识的想拿下来，对楚云帆说：“不用，谢谢，我不冷，你……”。

要说的话戛然而止，这时楚云帆按住了闵轻舟已经搭在自己右肩上的左手，也按在了闵轻舟的肩膀上，“穿着，雨大，当心生病。”

随後从闵轻舟的手里拿过了雨伞，看着闵轻舟穿上。

闵轻舟在楚云帆的强烈要求和坚持的目光下将外套的袖子套上，外套上还有楚云帆淡淡的木质调的香水气息，混合着空气中的水汽，熏得他感觉耳朵愈发发烫。

这时，楚云帆走到了门口将雨伞撑开，转身看向闵轻舟，就在楚云帆转过身，他那细长的眼睛，眼波流转，仿佛融入这雨中画卷。

闵轻舟走了过去，两人一起走入这雨幕，黑色的雨伞稍微倾斜，将闵轻舟完全遮住，这把伞小了点，一个人还是尚可，两个人难免会被淋湿，楚云帆肩膀湿了大半，被雨打湿的白色衬衫下，衬衫的布料变得透明，紧贴在闵轻舟的肩膀以及半个後背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

闵轻舟馀光中轻瞥着身侧的楚云帆，楚云帆目不斜视的迈步向前，仿佛被浸湿的半个肩膀都浑然不觉，闵轻舟靠近楚云帆，贴上了楚云帆的身侧感受着他的体温，又伸手将伞柄扶正，楚云帆惊讶的扭头看向身旁的闵轻舟，只听温柔干净的嗓音传入耳中，“你这套衣服颜色一点也不春天。”

两人在停车场的一辆黑色的车前停下，雨水冲刷着黑色的车身，大雨模糊了车的外身，车灯随即闪了两下，天色渐暗，灯光反射出环境的朦胧，车头三叉星徽标在雨中犹如云层遮不住的繁星，楚云帆先一步替闵轻舟打开了副驾的门，闵轻舟坐进去就看着楚云帆从车前绕到了驾驶座，坐上车後，闵轻舟从车里找到一条手帕，递给楚云帆。

楚云帆接过，简单擦了擦自己被淋湿的地方，就将手帕收了起来，发动车子，在昏暗的雨幕中扬长而去，留下的闪电与雷声划破进入黑夜的开端。

“你怎麽来医院了？生病了？”楚云帆手握着方向盘，瞥向一旁的闵轻舟。

“我爸朋友在这个医院，我来看看他，你呢？”，闵轻舟看着车窗，车内几乎听不到雨滴的声音，但却可以看见一股一股的雨水从车窗玻璃滑落。

闵轻舟透过玻璃的模糊倒影，隐约看着玻璃反射出楚云帆不清晰的影子，楚云帆的声音传了过来，“护工下午有事，我来照看爷爷。”

闵轻舟眼睛倏地一睁，转过头看向楚云帆棱角分明的侧脸，“爷爷他怎麽样？”

楚云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半晌，气氛有些冷，闵轻舟看着他薄唇紧抿，眉头微皱，神色中带着痛苦和隐忍。

就在闵轻舟以为楚云帆不会说的时候，楚云帆终于开口了，低沉的嗓音带着微哑直接道：“最多能再活一个月……”

“对不起，我……”，闵轻舟瞳孔忽地一缩，眉头也紧跟着一皱，要说什麽卡在嗓子里，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

到了斑马线红灯一辆，楚云帆将车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闵轻舟道：“不用道歉，这是我迟早要面对的事。”

闵轻舟转移话题道：“醪糟发酵好了，要不要来我家，我做给你尝尝，你提点意见？”

楚云帆头不易察觉的轻轻一歪，嘴角轻勾，“好。”

闵轻舟看着楚云帆，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轻轻拍了拍楚云帆的手，当反应过来时，自己内心一慌，为了缓解尴尬，扯着嘴角轻轻一笑，正要要将手收回来，楚云帆突然抓住了闵轻舟的手，闵轻舟盯着楚云帆这只比他大了一小圈握住自己的手错愕，心跳在这时露了半拍。

车里较为昏暗，两个人的脸只能依靠路灯，红绿灯照亮，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呼吸声，急促的心跳声，以及车外的雨滴声。

这时红灯与绿灯相互交替，两侧行驶的汽车停止前行，後面的车发出“滴滴”的催促声，闵轻舟最先回神，“该，该开车了……”

楚云帆松开了闵轻舟的手，再次将车发动，闵轻舟将头再次转向车窗，看着雨水划过车窗玻璃，耳朵又一次烧了起来，如果不是环境昏暗，能明显发现他耳朵红的要滴血，脸热得如同发烧一般，哪怕这样，闵轻舟还是不敢再将头扭过去，脖子耿直的保持着一个姿势。

楚云帆馀光瞥见闵轻舟毛茸茸的後脑勺，不禁无声一笑，楚云帆紧攥了刚刚握住闵轻舟的那一只手，此刻这只手的温度要比另一只手还要高，如果他带着运动手环，心率八成直线飙升。

车里就这麽保持安静走了一节路，此时是下班高峰期，他们刚走出医院那条街，没顺利走出拥堵的路段，闵轻舟脖子有些酸，本来想就这样一路到家的，但是一直一个姿势实在不舒服，只好转过来，目视前方，馀光缺偷偷看着等待前面的车走出一小节的楚云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