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样是带着自私基因的,以为打着“亏欠”的名义就能顺理成章的逃避承担责任,无限制地往后拖延,直到它随着时间风化彻底被抛弃。
在埋怨喻舟晚怯懦的同时,自己何尝不是与她一类的人呢?
“姐姐……”
我试图用这个称呼——这个永远无法改变的称呼,将她从全盘崩溃和否认里拽出来。
可是,在此之后该说什么?
说我是爱她的,然后在爱她的前提下做最残忍的事?
“爱”字总归是过于肤浅,像一副荧光色蜡笔涂满的画,明艳但虚假,我配不上。
可以是嫉妒、占有、玷污等一系列负面词,但终归不是恨。
恨是该选择逃避或互相驱逐的。
人要如何在这样的前提下恬不知耻地续上联系继续纠缠呢?
不能啊。
“我没有办法给你答复,”我无法在两种极端中找到平衡点,于是便陷入了中间无名的灰色地带,“喻舟晚,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恨过我呢?在那天晚上之后,你是不是觉得,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该死,要为此付出代价。”
“是有的吧?”我追问。
喻舟晚没回答,算是诚实的默认。
反驳才显得虚假。
“我对你,既不能像恋人那样讨论‘爱’,但从来没有厌恶过你,喻舟晚,你不属于任何一个位置,就只是‘姐姐’而已,”我起身,拿起自己的背包,“所以就这样吧,这样不爱也不恨,才是人与人之间大多数关系的样子,对不对?”
恨往往比爱要持久,可是不管选哪种,都好累啊。
在决心要逼迫我接吻之前,喻舟晚的眼泪已经一串接一串往下掉。
撬开紧闭的齿,感觉她比平时的贪婪和索取更加疯狂,近乎是在报复似的啃咬了,她对我的选择不满,可我还有别的退路吗?
“喻可意……”
下定决心不再给她任何反馈,好与坏都承受着吞下去。
触感清晰得过分。
我把脸埋在靠枕里故意不看喻舟晚,试图凭借视线的黑暗增添虚假的安全感。
“喻可意,这样对你,你就会讨厌我,对不对?”
喻舟晚掰正我的脸,见我宁可闭上眼都不愿意对视,她放慢了动作,力度却没有丝毫减轻,仿佛在欣赏我被每个瞬间撕扯解离的表情。
“你恨我吧,喻可意。”我无法推开贴近的脸,她恳求的话顺着纠缠的深吻喂到口中,“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理我了,你恨我都好。”
我没办法集中起破碎的思绪,她的话此时被我听到,仅仅只是听到而已。
你是在对我哀求,还是在自我劝慰着找个借口把恶劣的行为继续下去?
某种东西突然决堤,连带着心智都跟着在这个瞬间垮塌。
可它控制不了语言神经,我说不出一句话,直到喻舟晚松开那根无形勒紧的线,我才像解脱似的将游离的魂塞进,顾不上收敛极其不雅的姿势,继续躺着,只是躺着。
喻舟晚贴在我肚子上蹭了蹭。
牙尖轻轻抵上去,宣告占有权渺小的威慑。
我仍旧将自己埋在黑暗里没有动,看不清她到底起身离开时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翻了个身平躺。
需要营造一种爱的位置已经被其他人占了且无力憎恨的假象,我才敢说要放弃,否则总会在不经意间将所有的选择向她倾斜。
沙下陷,是喻舟晚拿了电脑坐回来。
她戴了耳机,手指敲键盘哒哒响。
仿佛是某种重复催眠的信号。
昏昏欲睡。
……
兴许是打了个盹,兴许是真的睡了好久。
在某个时刻电脑合上,咔哒,她起身,下陷的垫子回弹。
我以为喻舟晚是要走了,索性赖在那儿继续装睡下去。
嘴唇上的触感很轻,如果不是对她的靠近高度敏感,恐怕会在昏睡中忽略掉。
我听到浴室里的水声,踮着脚挪到楼上,随意地冲洗了一回,然后坐到阳台上呆,灯都懒得开,整个二楼漆黑一片,手机没电关机了,没心思给它续上,扔在旁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