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最后没有直接拒绝,劝自己说毕竟是还在合作的客户,不该没礼貌。
然而真正约好见面,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了。
那次饭局结束临了前,严方明和我说了句“代我向你妈妈问好”,我那时喝的头晕,点头随口答应下来没当回事,现在突然清醒过来感觉后怕,仿佛已经听见屏幕那端的人以局外人调侃的语气和妈妈谈论起最近我在做什么。
从来没觉得下楼的电梯这么漫长。
严方明和她的关系曾经是不错,靠谱的合作伙伴,或者更亲密些,算得上是朋友,不知道在这么多年后是不是会因为我再续上联系。
我猜是会的。
在任何人看来我都算是欠了她生意上的人情,她当然不会从我身上讨价还价要回来,但肯定会知会她那位多年未见的好友,跟她说“我最近见到了你女儿”。
我甚至被害妄想症作似的想:待会见到的会是只有严总,还是……
毕竟她从头到尾压根没明确说自己是一个人来,也没说为什么不容置喙地非得要见我。
也许想见我的根本不是严方明。
第62章
“实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姐姐们人都可好了,不会用的软件和设备她们都愿意教我,我暂时就跟着她们日常做芯片生产设备的维护和监控就行,还挺轻松的。”
就是规章制度有点多,进出实验室得换专用的工作服,麻烦。
我揉揉眼睛,一身干净利落的灰色,真有点车间流水线的女工意思。
想到某个人好多次故意穿小西装和白衬衫明里暗里当面勾引,在不经意间就露出微笑了。
喻舟晚小声地嗯了声说挺好,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地问我:
“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今天有什么,不是我实习上班第二天吗?”我装作不知道,“咋啦?”
“没有什么事情,”面对我的装傻充楞,她同样学着无辜的语气开口,最后先没绷住笑出来,“就是……祝你生日快乐。”
“啊呀,我生日,我给忘了。”为了把戏演到底,我说着话下意识地叉起腰,“那要怎么办呢,我全忘了。”
“我买个蛋糕,来得及,你想要什么样的?”
“蛋糕我一个人吃啊,那多没意思。”为了跟她放开来聊天,我特意绕过同事出去走到楼梯间,“而且我根本吃不完,吃不完放冰箱第二天就不新鲜了。”
“那和同事一起吃?”
“不要。”
除了带我的组长姐姐,我连她们的脸和名字都没记全。
况且过生日是个挺私密的活动,宁可没有——就像之前一样,当成最为普通的日子之一,也不想大张旗鼓地让其他人参与。
说实在的,如果那次不是喻舟晚特意拎着蛋糕来找我,我会直接忘掉它。
这么想来,人生唯一有印象的两次生日,十七岁的和现在的,都是喻舟晚陪我过的。
“那我怎么送什么礼物好?”她思索一阵,“我选了花,给我个具体地址,可以直接送过去。”
“填家里的地址就好。”
“那还要等你下班,在门口放到很晚,万一被人上下楼时拿走怎么办?万一踩坏或者弄脏了也有可能。”
她抛出一堆莫须有的担心,全是为了最后的那句话:
“我希望你第一时间就收到。”
“我也想第一时间就拿到姐姐给我买的花,啊当然,现在姐姐不仅是我的姐姐,还是我的初恋女友呢,是不是礼物和花都得买两份才够啊?”
“好啊,当然没问题,”她对我的贪心格外纵容,“我挑了黄白色系的一款,你再选别的款式?”
“我开玩笑的,只要你选的就够了。”我听到喻舟晚笑,知道她被哄开心了。
“应该下午到,刚好是你下班的点。”
“你千万不要买太大的,我带回去很麻烦的,而且还得重新用花瓶养着。”
“好,都听你的。”
如果仅仅是蛋糕,切块分给别人的时候它的意义仅限于“食物”,最多增加一层敷衍的生日快乐。
不愿意共享她的心意。
但炫耀可以。
“呀,小喻,你的花啊,刚才我们还在讨论谁买的呢,”解萤恰好来前台取快递,“谁买的呀,上班第一天就送这么漂亮的花。”
“嗯,今天我生日。”
她眯起的眼睛里是狐狸那样狡黠的光亮:“呀,那祝你生日快乐!花是对象送的?”